星核的蓝光漫过脚踝时,陆长生听见细碎的 “咔嚓” 声。低头望去,脚下的岩层正在剥落,露出里面银白色的星壤,星壤中嵌着无数细小的光粒,像被打碎的星子撒在了土里。鸿蒙鼎在背后微微震动,鼎身的 “长生” 二字与星核的光芒共振,在空气中荡开圈金色的涟漪。他忽然想起阿月说过的话,星核是天地的心脏,此刻这心脏的搏动正透过星壤传来,与自己胸腔里的心跳渐渐合拍,倒像是两个相隔万古的灵魂在以同样的频率呼吸。
他弯腰抓起把星壤,土壤在掌心化作流动的光沙,顺着指缝漏下时,竟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船影 —— 船身刻满星辰纹路,船头立着尊举斧的石像,石像的面容与开天斧上的虚影渐渐重合。“这就是星核为舟?” 陆长生指尖轻触船影,光沙突然炸开,化作艘丈余长的星舟,稳稳地泊在星核蓝光中央。指尖残留的光沙凉意未散,心里却泛起股奇异的暖意,这由星核孕育的船,或许从诞生起就等着自己,就像母亲在灶台前温着的粥,总要等晚归的人。
星舟的甲板是用星灵碎片拼接而成,踩上去发出 “叮咚” 的脆响,像踩在串倒挂的风铃上。船舱里摆着张石桌,桌面上的凹槽正好能放下鸿蒙鼎,鼎身嵌进去的刹那,凹槽周围亮起符文,与鼎身的纹路连成完整的星图。陆长生摸着舱壁,冰凉的岩石上还留着先民凿刻的痕迹,深浅不一的凿痕里,渗出淡淡的金光。他忽然想,当年凿刻这些痕迹的先民,是否也像自己这样,摸着冰冷的岩石,心里却揣着团火?他们是否也望着星核的光芒,想象着千万年后,会有个人踏着同样的星壤,续写未竟的旅程?
“得给船加点东西。” 他从竹篮里掏出阿月给的三脉泉水,倒进船尾的蓄水池。泉水接触池底的瞬间,立刻化作三道彩色的光流,顺着船身的纹路游走,在船帆的位置凝成面三色帆,帆面上的星芒纹路与药田幼苗的纹路一模一样。看着这面帆,陆长生想起晒谷场的风车,风一吹就转个不停,带着孩子们的笑声飘向远方。这三色帆或许也会带着昆仑墟的气息,在域外的风中舒展,让每个遇到它的生灵都知道,这船上载着的,是来自人间烟火的牵挂。又把星壤撒在船头,土壤落地生根,冒出圈嫩黄的芽,芽叶迅速舒展,在船头织成个小小的结界,结界上的光纹能隐约看见昆仑墟的轮廓。他对着结界里的村庄轮廓轻轻呼气,仿佛这样就能让故乡的风也跟着上船。
最后放进竹篮里的荞麦糕,糕体在星核光芒中泛着淡淡的红光。陆长生把糕放在石桌上,突然想起母亲做糕时的模样:她总爱在灶台前哼着歌谣,面团在掌心揉出细密的纹路,像在捏塑个小小的世界。幻觉毫无预兆地袭来,石桌变成了家里的灶台,母亲正往蒸笼里放糕,鬓角的汗珠滴在糕上,与此刻石桌上的糕体红光完美重合。“长生,等收了秋粮,娘给你做带枣泥的。” 母亲的声音带着蒸汽的暖意,转身时的衣角扫过灶台,带起的面粉落在地上,化作星核周围的光沙。陆长生伸手去抓,指尖却穿过了幻觉,母亲的身影在蓝光中渐渐透明,只留下句模糊的叮嘱:“路上... 当心...” 他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原来所谓的思念,就是明知抓不住,却还是忍不住一次次伸手,就像小时候追着飘远的风筝,线早断了,脚步却停不下来。
他深吸口气,将开天斧靠在船头。斧刃与石像的手掌握合的刹那,整艘星舟突然剧烈震动,船底的星壤翻涌起来,像烧开的水般冒泡。星核的蓝光顺着船身的纹路往上爬,在船帆顶端凝成道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将域外的黑暗撕开道裂缝,裂缝中传来呼啸的风声,夹杂着混沌生物的嘶吼。陆长生望着那道裂缝,心里清楚这一去便是万水千山,或许再也回不来。可想起母亲消散的身影,想起昆仑墟炊烟里的牵挂,又觉得这前路纵有刀山火海,也该闯闯。就像先民们当年劈开混沌,不是不怕,是身后有要守护的人,便什么都不怕了。
“该启程了。” 陆长生站在船头,望着裂缝中翻滚的暗紫色星云,那里的混沌气息比昆仑墟遇到的任何气息都要浓郁,带着股腐朽的铁锈味。他从怀里掏出白发长老给的守土符,符纸在星核光芒中化作道金光,钻进眉心的印记里,印记发烫的瞬间,无数先民的记忆碎片涌来 —— 他们驾着星舟穿越域外的画面,与自己此刻的景象重叠在一起。原来所谓的传承,就是让每个前行者都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那些消散在时光里的身影,从未真正离开,他们化作星光,化作船帆,化作眉心的印记,陪着后来者继续走下去。
船舱外突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陆长生回头望去,只见阿月骑着只星灵化作的白鹤飞来,鹤羽上的光纹与她发间的野菊相互映照。“长老说这鹤能认路。” 阿月抱着个布包跳上星舟,布包里的油灯 “叮咚” 作响,“还说归墟石怕纯净的灯火,让我把这个给你。” 看着阿月冻得发红的鼻尖,陆长生突然想起她举着油灯撞向怪物的模样,这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心里藏着比星核还坚韧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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