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舟破开裂缝的刹那,域外星海的风带着冰碴扑面而来。陆长生握紧开天斧的手微微发麻,斧刃反射的星核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两道光轨,像给这无边星海系了根金线。船尾的三色帆被风吹得鼓鼓的,帆面上的星芒纹路流转不定,偶尔亮起的光斑会在舱壁投下昆仑墟的剪影 —— 晒谷场的石碾、老槐树的枝桠、还有祠堂前那对石狮子,都在光纹里轻轻晃动。
“这风比腊月的井水还凉。” 阿月裹紧了身上的麻布披风,披风的边角绣着野菊图案,是她娘生前教她绣的。她把油灯往舱内挪了挪,灯芯的光晕在船板上投下圈暖黄,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陆长生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想起临行前张婶塞给他的暖炉,忙从竹篮里翻出来递过去:“这里面填了三脉泉的温泉石,能热一整天。”
阿月刚接过暖炉,星舟突然猛地一沉。阿虎的弓箭 “哐当” 撞在舱壁上,他一把抓住船舷,半个身子探出去张望:“左前方有东西!” 陆长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片庞大的星舰残骸悬浮在星海中,舰体断裂处的金属茬泛着幽蓝的光,像头被劈开的巨鲸,腹腔里还残留着混沌侵蚀的黑色纹路。
“是先民的船。” 陆长生的指尖抚过鸿蒙鼎,鼎身突然投射出段影像:无数星舰组成的船队在星海中航行,领头的船舰与眼前的残骸一模一样,舰首的青铜炮口正喷吐着金色的光流,击碎迎面而来的混沌陨石。影像的最后,艘破损的星舰撞向陨石群,舰体爆炸的火光中,块带着血迹的玉佩碎片飞向远处 —— 那碎片的纹路,与母亲留给他的玉佩完全契合。
“得上去看看。” 陆长生调整星舟方向,船帆的三色光流与残骸的蓝光产生共鸣,像两匹相识的老马在相互嘶鸣。星舟缓缓靠近残骸时,他发现舰体上的黑色纹路在星舟光芒中渐渐褪色,露出底下刻着的 “守土” 二字,字迹的笔锋与昆仑墟祠堂的匾额如出一辙。
阿虎用箭簇勾住残骸的栏杆,借力翻身跳了上去。他踩在舰体的金属板上,发出 “咚咚” 的闷响,回音在空旷的舱室里荡开,惊起群星尘凝成的飞虫。“里面有动静!” 他压低声音扯动弓弦,箭尖的红光在黑暗中亮得刺眼。陆长生和阿月紧随其后,油灯的光晕照亮了舱内的景象 —— 散落的青铜兵器、歪斜的木架、还有半罐没喝完的粟米酒,酒液早已干涸,罐底却还留着层淡淡的金光。
“这是厨房。” 阿月指着角落里的灶台,灶膛里的灰烬中,竟埋着块未燃尽的柴火,柴火的材质与昆仑墟的老槐树相同。她用树枝拨开灰烬,露出块烧焦的面团,面团在油灯下泛着红光,与陆长生带来的荞麦糕气息相通。陆长生拿起面团的瞬间,幻觉突然袭来:灶台变成了家里的土灶,母亲正用这面团捏着小动物,指缝里的面粉落在灶台上,与此刻舱内的灰烬完美重合。
“长生,尝尝娘做的面人。” 母亲把个捏成兔子形状的面人递过来,面人耳朵上还沾着点红糖。陆长生伸手去接,指尖却穿过了幻觉,母亲的身影化作星尘融入灶台,灶膛里的柴火 “噼啪” 爆响,爆出的火星在空中凝成行字:“归墟石需以血脉引,魂归处有星舟残骸为记。”
“血脉引...” 陆长生摸着胸口的玉佩,玉佩在掌心微微发烫。阿虎突然指着舱室尽头的铁门:“那门后面有光!” 三人合力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门轴转动的 “吱呀” 声里,道金色的光流从门后涌来,照亮了里面的石棺 —— 石棺上刻满星辰纹路,棺盖的缝隙中渗出淡淡的红光,与玉佩的光芒相互呼应。
石棺旁的石壁上挂着件残破的青衫,衣料的材质与陆长生身上的长衫相同,领口处绣着个小小的 “陆” 字。阿月取下青衫,抖落上面的星尘,发现衣襟里缝着块羊皮卷,卷上画着归墟石的模样 —— 那石头通体透明,中心嵌着颗跳动的红光,像块凝固的血玉,旁边标注着 “忘川河畔有石,吸魂归,需至亲血为契”。
“至亲血...” 陆长生的指尖划过玉佩的碎口,一滴血珠顺着指缝落在石棺上。石棺突然震动起来,棺盖缓缓打开,里面铺着层银白色的星壤,星壤中躺着半块归墟石,石头的断口处,赫然留着与玉佩相同的纹路。石棺底部刻着行小字:“陆氏第七代守鼎人陆承宇,携归墟石碎块阻混沌于域外,魂寄星舟,待后人取石归乡。”
陆长生的心脏猛地抽痛 —— 陆承宇,正是祖父的名字。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祖父年轻时出海未归,原来竟是守在了这片星海。他将母亲的玉佩贴在归墟石断口处,两物相触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红光,断裂处的纹路如活水般游走,最终融为一体。归墟石在掌心发烫,里面的红光渐渐凝成母亲的虚影,虚影对着他轻轻点头,嘴角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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