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穴内,咀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满足感和精疲力竭后的宁静。星纹薯那清甜温润的汁液,带着大地深处孕育的生机,不仅填满了干瘪的胃袋,更如同一股股暖流,渗入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驱散了刺骨的寒意,也暂时抚平了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阿蓉和阿慧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她们小心地收集着族人吃剩的细小根须和剥下的薄皮——这点滴之物,在绝境中也是宝贵的资源。阿山、阿木和石头靠着洞壁,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腹中的雷鸣已然止息,眼神里不再是彻底的绝望,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他们下意识地活动着手指脚趾,感受着久违的暖意。
姬铁山吃完了自己那份,目光灼灼地扫过族人,最后定格在姬尘和姬正阳身上。他走到近前,蹲下。阿蓉轻声道:“喂下去了,都咽了。”昏黄的火光下(石头贡献的火绒和燧石重新燃起了一小堆篝火,火势微弱却顽强),姬正阳灰败的脸色确实缓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比之前稍显平稳。姬尘的脸色也不再是那种死人般的惨白,紧蹙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了一些。
“有用!”姬铁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粗糙的大手紧紧握拳,“这星纹薯…是老天给咱们留的生路!”他看向姬尘怀中紧贴的地元石心,那温润的土黄色光晕稳定地亮着,仿佛在无声地回应。
然而,这短暂的安宁并未持续太久。
当姬铁山准备再去深处壁龛挖些星纹薯备着时,他怀中的地元石心忽然轻轻一颤!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震动感透过兽皮传递到他的胸口。紧接着,石心原本温润柔和的光芒,骤然变得明亮了几分,土黄色的光晕中,竟开始流淌起一丝丝淡金色的细线,如同活物般蜿蜒闪烁,方向直指石穴深处那片生长着星纹薯的湿滑黑泥!
“石心…有反应了?”姬铁山心头一凛,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深处。阿山等人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握紧了身边的武器。
石心的光芒越来越亮,淡金色的丝线在光晕中流转得愈发急促,仿佛在急切地指引着什么,又像是在与某种深藏地下的存在共鸣。一股难以言喻的、比之前浓郁了数倍的“大地生机”气息,混杂着星辰般的点点清凉感,悄然在石穴中弥漫开来。
“铁山叔…石心好像在…召唤?”石头小声说道,他的感知似乎对石心的变化格外敏锐。
姬铁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疑。这枚奇石多次指引生路,此刻异动必有缘由。他示意阿山等人留在原地守护,自己则手持柴刀,另一只手紧握着发出异光的地元石心,一步一步,极其谨慎地再次走向石穴深处那生长着星纹薯的壁龛。
越靠近,石心的震动就越发明显,光芒也越发炽盛,淡金色的丝线几乎要透体而出。壁龛下那片湿滑的黑泥,在石心光芒的照耀下,竟也隐隐泛起了微弱的、与星纹薯斑点相似的淡金色光晕!
当姬铁山最终站在黑泥前时,石心的震动达到了顶峰!嗡鸣声清晰可闻。它似乎不再满足于被握在手中,而是传递出一股强烈的“向下”的意念!
“下面…还有东西?”姬铁山盯着这片看似寻常的淤泥。他不再犹豫,将石心小心地放在一旁干燥的石块上,让它持续散发着指引的光芒。然后,他拔出柴刀,用刀尖代替双手,开始小心翼翼地挖掘壁龛下的黑泥。
刀尖插入湿滑的淤泥,发出噗嗤的声响。挖开表面一层,下面依旧是同样的黑泥。但挖到约莫半尺深时,刀尖突然触碰到了一处异常坚硬的东西!
姬铁山精神一振,动作更加小心。他拨开周围的淤泥,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色泽暗沉的“石头”显露出来。这石头入手沉重冰凉,表面布满了坑洼的孔洞,乍看之下毫不起眼,就像一块普通的火山岩。
然而,当地元石心靠近这块“石头”时,异变陡生!
嗡——!
石心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强烈的土黄色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壁龛,甚至盖过了后方篝火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柔和温润,而是充满了某种古老、厚重、甚至带着一丝悲怆的磅礴气息!同时,那块暗沉的“石头”也仿佛被唤醒,表面坑洼的孔洞深处,竟同时亮起了无数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闪烁的淡金色星点!
两块石头隔着空气,光芒交相辉映,共鸣的嗡鸣声在石穴中回荡,形成一种奇特的韵律。一股更加精纯、更加磅礴、仿佛凝聚了整片森林大地精粹的生机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汐,从两块石头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股力量扫过姬铁山,他只觉得浑身一暖,连日逃亡积累的暗伤似乎都舒缓了一丝。更让他震惊的是,这股无形的生机潮汐,如同有生命般,越过他,精准地涌向洞口方向,涌向躺在地上的姬尘!
此刻,在姬尘的意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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