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为什么偏偏在傻柱像换了个人,彻底挣脱了她的掌控。
即将迎娶一个能彻底改变他命运的女人的时候,她做了这样一个梦?
一个可怕的、冰锥般的念头,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她的迷茫:
难道……傻柱也做过同样的梦?!所以他才突然像变了个人?
不再接济她,不再听她诉苦,不再任由她予取予求,甚至对她充满了戒备和疏离?
所以他才会如此决绝地抓住娄晓娥这根救命稻草?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疯长,再也无法遏制。
越想,她越觉得这极有可能!
若非亲身经历过那漫长一生的刻骨铭心,一个人的转变怎会如此彻底、如此不留余地?
那梦里的细节,那些她从未想过。
也从未经历过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绝非一个晚上的臆想能编织得出来!
此刻,窗外锣鼓未响。
但喜庆的红纸、忙碌的身影、易中海虚伪的吆喝、聋老太太刻意堆出的笑容、闫埠贵精明的算计……
还有那个穿着崭新中山装,站在阳光下,身姿挺拔、眼神清明得刺眼的何雨柱……
这一切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心上。
她失去了什么?
她失去的是一个可以供养她全家、供养整个院子吸血虫、最终连骨头都会被啃噬干净的“傻柱”。
而梦醒之后,她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无法掌控、即将拥有崭新生活的“何雨柱”。
院里,傻柱正和闫埠贵说着什么。
脸上带着一种秦淮茹从未见过的、属于“新郎官”的意气风发和沉稳自信。
那笑容,刺得她眼睛生疼。
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窜遍全身,比窗外数九寒天的风还要冷。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冰冷的窗棂,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一颗滚烫的、凝聚了无尽复杂情绪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挣脱了眼眶的束缚。
顺着她冰凉的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在冬日干冷的空气中迅速变得冰冷。
最终砸在窗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窗内,是骤然惊醒却坠入更深渊的绝望;窗外,是锣鼓喧天即将开启的新篇章。
秦淮茹的世界,在那个清晰得可怕的梦境之后。
彻底坍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废墟和那颗滑落的、无人知晓的眼泪。
棒梗迷迷糊糊嘟囔着咒骂外面的吵闹,小当揉着眼睛喊冷,槐花还在熟睡中……
这些熟悉的声音和景象,此刻在秦淮茹听来,却遥远得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毛玻璃。
那颗泪珠的轨迹,仿佛是她命运无声的转折点。
院里。
三大爷闫埠贵穿着他那件洗得发白但浆得笔挺的中山装,袖口挽得一丝不苟。
手里拿着个小本本,正踱着方步,显然是在专门候着他。
一见何雨柱出来,他立刻迎上来,脸上堆满了比平时更热络几分的笑容,开始了他的“岗前培训”。
“……傻柱啊,这接亲的流程,重中之重!你可给我听仔细喽,”
闫埠贵压低声音,掰着手指头:“进门怎么喊话,红包怎么递,敬茶的顺序……
抱新娘子出门的时机……哦,对了,还有最关键的一环!”
他顿了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闪烁着精明的光,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一丝扭捏。
“……那个,负责喊拜堂的先生,我看就不用特意去外面请了……
那啥,三大爷我啊,虽说不是专业的,但好歹也是教书育人几十年。
这嗓门、这字正腔圆的功夫,还有这四合院里的辈分、威望……
主持个拜堂,那是绰绰有余,顺理成章的事儿!”
看着闫埠贵那努力推销自己又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何雨柱心里门儿清。
三大爷这是瞅准了这“司仪”的位置,不仅能在婚礼上露脸显分量。
事后主家少不得还得给个大红包或者好烟好酒。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爽快地一拍闫埠贵的肩膀:“成!三大爷!
您办事儿,我放心!这事儿啊,就拜托给您老了!回头喜宴上,您可得多喝两杯!”
闫埠贵一听,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褶子都深了几分,连连点头:“放心放心!
包在三大爷身上!保证给你办得热热闹闹、体体面面!”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汽车鸣笛声。
——“嘀嘀!嘀嘀!”这声音在清晨的四合院里显得格外突兀和震撼,瞬间压过了院内的喧嚣。
闫埠贵一愣,猛地扭过头望向何雨柱,眼神里充满了惊诧和询问。
这年头,能坐小汽车的都是大人物,这大清早的,还鸣着笛来他们这南锣鼓巷的四合院?
何雨柱心里也是一跳,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那抹笑意更深了,带着几分了然和得意。
他朝闫埠贵点点头,二话不说,迈开大步就朝前院走去。
“哎哟,汽车?”
“谁来了?”
“快去看看!”原本聚在中院帮忙、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们。
——刘海中、阎解成、刘光天、一大妈、二大妈等等。
也都听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动静,好奇心瞬间被点燃。
大家互相招呼着,呼啦啦一大群人,都簇拥着何雨柱,涌向前院,都想看看是哪路神仙驾临。
很快,众人穿过垂花门,来到了四合院的大门外。
好家伙!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都直了。
只见不算宽敞的胡同里,竟然停着两辆油光锃亮的军用吉普车!
一辆是轧钢厂李副厂长(李怀德)那辆众人熟悉的专座,另一辆,赫然是杨厂长的座驾!
这还不算完,在吉普车后面,还威风凛凛地停着三辆带边斗的军用三轮摩托车。
车斗里坐着的是穿着整齐制服的厂保卫科干事!
这阵仗,远远超出了何雨柱的预料。
他原以为李怀德能派辆吉普来撑撑场面就不错了,没想到连杨厂长都亲自来了。
更没想到保卫科还出动了三辆挎斗摩托护送!
这排场,在四九城的胡同里,绝对是头一份!
再看那几辆车,不管是吉普车还是翻斗摩托,车头引擎盖上都端端正正地扎着碗口大的鲜艳绸布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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