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早就黑透了,像被谁泼了墨,吴家村修车铺摆席的热闹劲儿,也随着夜幕降临慢慢散了场。
一群人拖着灌了铅似的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李明宇一屁股坐在那小板凳上,把鞋甩得东一只西一只。
扯着嗓子嚷:“可算到家了,这喜酒喝得我腰酸背痛,明儿我要睡到中午,妈你别叫我啊,我要死在我的床上!”
几个小的疯了一天的小屁孩,也累得够呛,一进门就瘫在椅子,躺得四仰八歪!
“四叔说得对,今天好像上了好多节体育课啊,我不要回去了,奶奶我在家住,好不好。”
李书朵也附和,“我也要在家住,跟小姑睡!”她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这时,李明远慢悠悠地从外头踱进来,挠了挠头,一脸无奈地说:“我明天早上还得去单位一趟,单位有点事情没处理完。”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这这个小小的堂屋里格外清晰。
李桂芳原本正坐在小板凳上,就着昏黄的灯泡,翻着今天的礼单!
一听这话,她的手突然停住了,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她缓缓转过头,脸拉得比驴脸还长,阴森森地冒出一句:“你最好是有事!”
李明远被这语气弄得有些不自在,他皱了皱眉头,解释道:“妈,真的是单位有事,领导催得紧。”
李桂芳却不买账,她站起身来,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中满是怀疑和不满。
继续说道:“就你这德性,抬起个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屎拉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你要是敢背着我偷偷去找胡美玲那个狐媚子,看我不把你腿打断!”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就好像现在就准备,活生生把李明远脚拧断一样!
只是,没想到这句话,这么快就灵验了!
李明远被骂得满脸通红,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才说,“妈,您能不能别老揪着这事不放啊?我和胡美玲就是领导介绍,去见了一面!”
李桂芳却依然不依不饶,她指着李明远的鼻子,气呼呼地说道:“我瞎想?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你那眼睛都快粘她身上了,我又不瞎,你就是被她迷了心窍,鬼迷心窍了!!”
李书航和李书朵在一旁吓得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出,缩着脖子,像两只受惊的小鹌鹑。
李书航偷偷拽了拽李书朵的衣角,压低声音说:“这好像还有咱们的事,咱还是躲远点吧,别被这炮火殃及了。”
李书朵赶紧点头,两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小姑房间挪。
李明远被李桂芳骂得蔫头耷脑的,“行行行,您爱咋想咋想,我不跟您说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李桂芳站在堂屋,气得浑身半死,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反了反了,这小子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了!我看他是被那狐狸精迷得六亲不认了!”
这个脸头龟儿子不要也罢!
。。。。。。
路边那盏小灯泡忽明忽暗,时不时还“滋滋”响两声。
昏黄的灯光洒在狭窄逼仄的巷子里,那股腐臭的垃圾味直往人鼻子里钻,熏得人脑袋发晕。
李明远骑着那辆半新的飞鸽自行车,在这破巷子里晃晃悠悠地走着。
车轮碾过坑洼不平的地面,“嘎吱嘎吱”响个不停,活像只瘸了腿的老驴在叫。
车头还吊着一个瘦瘦瘪瘪的公文包,随着车子的颠簸,有气无力地晃荡着。
突然,一个麻袋“嗖”地一下从旁边窜出来,精准地套在了李明远头上。
李明远只觉得眼前一黑,啥都看不见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上就像被冰雹砸中一般,一阵拳打脚踢。
那几个打人的家伙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个龟孙子,敢碰不该碰的女人,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也不打听打听,胡美玲那娘们儿是谁的菜就夹,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李明远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晕头转向,脑袋里“嗡嗡”直响。
他双手在麻袋里胡乱挥舞着,想要挣脱,可那麻袋就像个铁桶似的,把他死死困住,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他只能扯着嗓子喊:“你们谁啊?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我压根就没碰过啥女人,你们搞错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混混,一边抬脚狠狠踹着李明远,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哟呵,还嘴硬呢!
今儿个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另一个满脸疙瘩、眼神凶狠的小混混也跟着起哄:“大哥的女人也敢碰,你小子活腻歪了!
今天就把你打到你娘都不认识,看你还敢不敢嘴硬!”
就在这时,巷子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叮铃铃”地响个不停,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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