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席面上的菜渐渐见了底。
吴晓梅正端着茶壶挨桌添水,突然听见二嫂尖细的嗓音:
"哎呀,这菜味道倒是可以,就是分量少了点,这红烧肉统共就八块,一人一筷子就没了。"
"可不是嘛,这大冬天的,就算没有肉,白菜帮子倒也多拿些出来啊,大家又不是没随礼。"
三嫂立刻接茬,筷子在空盘子上敲得叮当响。
她还故意提高嗓门,"金花嫂子,家杀年猪还请了全屯子人吃血肠呢!"
吴母连忙拽了拽两个儿媳的衣角:"少说两句..."话没说完就被二嫂打断。
"妈,我们只是实话实说,唠唠嗑也不行啊!"
二嫂把碗重重一放,"晓梅他们可是发了笔大钱的,办个席至于,还这么抠抠搜搜的吗。"
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金花嫂子家那笔赔偿款,够买两头大牯牛了..."
三嫂突然扯开话题:"哎,你们发现没?金花嫂子一家都没来。"
她意有所指地瞟向吴晓梅,"现在村里谁不知道,李家...小姑子家是发财了,就咱们家现在在村子里名声臭了咯!"
"二嫂三嫂!"吴晓梅手里的茶壶"咚"地砸在桌上,壶嘴还在冒着热气,"菜不够我再去炒,说这些做什么?"
吴父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筷"哗啦"作响:"老二老三!你们俩是哑巴了?管不管自家婆娘了?!"
两个儿子缩着脖子,手里的烟都快捏断了。
老三支支吾吾:"爹,她们就这脾气......"
老二干脆装没听见,低头扒拉碗里剩的几粒花生米。
李江海赶紧端着酒壶过来,脸上堆着笑:"亲家,尝尝这酒,自家酿的高粱烧,后劲足着呢!"他故意把酒倒得满溢出来,"来来来,多喝点!"
吴母气得手直哆嗦,指着两个儿媳妇骂道:"你们俩要是不会说话,就给我滚回家去!大喜的日子,非要在这儿丢人现眼是不是?"
二嫂撇着嘴,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哟,妈,我们这不是替晓梅操心嘛。
李家现在可是咱们村里的名人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吴家姑娘不受待见呢。"
三嫂也在一旁帮腔,捏着嗓子道:"就是啊,妈,您看这席面,连个整鸡整鱼都没有。
现在咱们村里的一般人的席面都比这体面多了......"
吴母气得脸色发青:"你们——"
二嫂不等她说完,又凉飕飕地补了一句:"再说了,我们晓梅可是嫁了个能干人,现在村里谁不知道,李家发了笔横财?
这办席的排场,怎么也得上得了台面吧?"
三嫂假意劝道:"二嫂,少说两句吧。人家李家现在可是有钱人了,咱们说多了,回头该说我们眼红了。"
吴母气得直拍大腿:"你们两个——"话还没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吴晓梅赶紧上前扶住母亲,红着眼睛瞪向两个嫂子:"你们非要气死娘才甘心是不是?!"
院角突然传来"咣当"一声——李明华踢翻了洗菜盆。
他铁青着脸走过来,工作服上还沾着机油:"两位嫂子要是没吃饱,我现在就去割肉。"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秦大爷咳嗽着站起来:"那个...我家里还有点事..."
吴母偷偷抹眼泪,小声念叨:"造孽啊......"
客人们都已散去,院子里只剩下杯盘狼藉的八仙桌和飘着油星的洗碗水。
李明华蹲在门槛上,手里捏着半截没点燃的烟。
他抬头望着墙上那方方正正的营业执照屋里传来孩子们声。
他慌忙用袖口抹了把脸,粗糙的布料蹭得脸颊生疼!
这一幕,被李桂芳看了个正着,她很满意,这老三的命运会被改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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