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君子之容,抑而不扬;尊而不威;恬淡肆志,不忮不求。顺时适变,与物无患。耽道乐术,守以持满。去危就安,弃逸即闲。
译:所以君子的仪容,谦逊而不张扬;尊贵而不威严;淡泊恬静,顺遂心意,不嫉妒、不贪求。顺应时势、适应变化,与万物相处没有忧患。沉醉于道,喜爱学术,保持操守,知足不贪。远离危险,趋向安全,摒弃安逸,选择闲适。
宅兹静以无为,永优游以考盘。此所以保身、全德、抗节、履道也。
译:以安静无为为宅居,永远悠闲自得地生活。这就是保全自身、成全品德、坚守气节、践行正道的方法。
“若夫欲隮天庭,而驱骤玄虚;求紫宫之高,而晏乎阎闾;衔命受托,而随俗浮沈;俯仰取容,要时求合;事去名灭,身穷业废;
译:至于那些想要登上天庭,在虚幻中急切追逐;追求宫廷的高位,却又在民间安逸度日;接受使命托付,却又随波逐流;俯仰之间只为讨好,迎合时势求取相合;一旦事情过去,名声磨灭,自身困窘,事业荒废;
臂犹播殖不茂,耕耘失时,虽怀琬琰,徒烦机杼。岂若优游和顺,端委守正,约己守度,审静以处?
译:就好像播种却不茂盛,耕耘错过时节,虽然怀揣美玉般的才华,却只是徒然浪费心机。哪如悠然自得、和顺自然,端正衣冠、坚守正道,约束自己、遵守法度,审慎安静地处世呢?
斯道胜而名全,体顺而身立,神恬而志逸,心平而气理。岂与彼患福之徒,诡趋诈遇,争路相挤,以入紫闼,自谓究于奥妙,究于奥妙,而莫知其所以然哉?”
译:这样道义彰显而名声保全,身心顺遂而事业有成,精神安适而志向超逸,心境平和而气质和顺。这难道会和那些患得患失的人一样,以诡诈手段趋炎附势,相互排挤争夺道路,想要进入宫廷,还自以为穷尽了深奥的道理,却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呢?”
……
全译:
有人讥讽我说:“我从以前的记载中了解到,做事需与时机相匹配,名声应和功绩相伴而生。如此看来,名声与事业,是前代贤哲们极为重视的大事;功绩与名声,也是贤能通达之人所崇尚追求的目标。
所以,那高耸入云的高度,绝非一蹴而就便可达到;严寒时节所展现出的节操,也不是短短一天就能积累而成。然而你却妄图迅速取得成功,急切地想在短时间内达成目标,就像早晨还繁花似锦,傍晚便已憔悴凋零,追求快速反而进展迟缓,期望达成的目标却背道而驰。
你仅仅致力于表面的浮华,却不探寻事物的本质;只谈及事情容易的一面,却对困难视而不见。你四处奔走游说,漂泊他乡卖弄言辞,却好似毛羽鳞片无法附着,翅膀羽毛已然摧折,只能在草野间勉强生存,遵循着现有的规矩。
你的行动动辄受到牵制,言谈随意如同信口雌黄。该珍视的你不珍视,该轻视的你不轻视,最终无法建立卓越超凡的功勋,还难免遭受唐突无礼、轻薄肤浅的指责。”
我听闻后,叹息着说:“唉!竟然有这样的言论吗?你若真的了解我,又怎会如此惊讶?从前有人登上高山便放声长歌,来到河边就深深叹息,这是为何呢?因为他们所见广阔,所览众多。所以他们以宇宙之广阔为度量,以包容万物为胸怀。这种深远的情怀,难道不是令人欣然向往的吗?
像您所规划的,不过是见识短浅之人的行径,甘心在麋鹿出没的地方徘徊,在狐兔奔逐的小径上奔走,这是为什么呢?只因他们所见狭隘,所知浅薄罢了。
“遥想远古洪荒,混沌初开之际,三皇顺应天命,五帝承接符瑞,历经夏朝、商朝,前代典籍皆有记载。周朝衰落,王道缺失,霸主们纷纷崛起辅助王室。到了秦朝,嬴政残暴肆虐,吞并了天下。
于是,纵横捭阖的局势风起云涌,诡诈权谋如繁星般涌现;各种奇邪之事蜂拥而起,智谋巧诈纷纷萌生。有人粉饰真相对抗虚伪,有人心怀邪念求取荣耀;有人使用诡诈手段邀宠君主,有人卖弄技艺自我炫耀。他们背离正道肆意前行,在无形之中模仿诡异行径。然而,真假相互交织混乱,名与实相互背离;吉凶错综复杂,事情大多违背常理。
所以,士人不应背弃仁德去求取利益,也不应炫耀才智去迎合时势;要保持自身的名声,秉持正义行事。因此,应看重道义而轻视利益,心怀诚信而摒弃虚伪;身处安逸环境时不懒惰懈怠,遭遇危难变故时也不改变操守。
正因为如此,晏婴虽被崔杼罢黜,却并未获罪;蘧瑗受到夙沙的称赞,且能以礼义保全自身。像这样,言论就不会随意编造,行为也不会随意成就;又怎会为了追求利益而忘却危害,为了自身而舍弃名声呢?
所以,宁愿顺应时势以保吉祥,也不违背正道而遭受祸害;得到了不会欣喜若狂,失去了也不会忧愁哀伤。倘若明白其中的道理,又还有什么可忧愁的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