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钟的透明外壳突然浮现裂纹。林墨站在控制核心前,胸口的铜钱纹身开始剥离。每枚铜钱都带着丝血肉,在空中组成微型八卦阵。阵眼处的土地神格突然发烫——那是他最后的底牌,来自城隍庙的传承。
老教授的假眼突然融化。玻璃液滴在地上组成微型沙盘,正是上海的地脉走向图。他剩下的独眼充血,看到林墨的神格正在与青铜钟共振——每共振一次,城隍庙的瓦片就脱落一片。最可怕的是庙里的判官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要碎了..."王刚的装甲车突然熄火。他看见车身上的八一军徽正在剥落,露出底下古老的"上海县城隍"五个阴文。士兵们的枪械集体生锈,锈迹组成奇怪的图案——正是林墨在刑场超度亡魂时用过的法阵纹路。
薪火团的孩子们集体捂耳。他们听见两种钟声在打架——一种是青铜钟的机械报时,另一种是城隍庙的晨钟暮鼓。领队女孩的红领巾突然绷直,布料纤维里渗出香灰,这些灰烬在空中组成"正七品"三个字,正是林墨即将跌落的神位等级。
林墨的审判之翼突然自燃。青铜羽毛烧出的不是火,而是带着香火味的青烟。这些烟气缠绕在钟摆上,暂时减缓了它的摆动。但每片羽毛燃烧,他后背就多道灼痕——最深的几道正好对应城隍庙的楹联:"阳世三间,积善作恶皆由你"。
老教授的白发突然全部脱落。头皮上浮现出城隍庙的壁画图案,正是林墨审判汉奸的场景。这些画面正在褪色,就像被水冲洗的墨迹。他的钢笔自动书写着神格损耗报告:"每维持一秒,崩塌三平方神域"。
王刚的士兵们突然集体下跪。不是自愿的,而是膝盖被无形力量按压。他们看见自己的影子变成了古代衙役的模样,手中的枪械也变成水火棍。最可怕的是通讯兵——他的耳机里传出1945年的审判记录,正是林墨前世在刑场超度亡魂的音频。
薪火团的孩子们开始诵经。不是他们学过的课文,而是地藏菩萨本愿经。这些经文从孩子们口中吐出,变成金色梵文缠上钟摆。领队女孩突然说起了南京方言,那是她从未去过的故乡口音,每个音节都让青铜钟的裂纹扩大一分。
林墨的铜钱阵突然收缩。九枚铜钱挤压着中央的土地神格,像锻打铁器般捶击它。神格表面开始剥落,每掉一块碎片,上海某处就发生微妙变化:城隍庙的门槛裂开,刑场遗址的杂草疯长,甚至那些被超度的亡魂墓碑都渗出黑血。
审判之翼烧到根部。最后的翼骨突然炸裂,碎骨片像子弹般射向钟摆。这些骨片上全刻着超度亡魂的日期,最古老的一片写着"1945.9.12"。骨片击中钟摆的瞬间,整个青铜钟突然静音——声音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拉长成无限绵长的嗡鸣。
老教授的皮肤开始透明化。透过手背,能看见里面的血管正在变成城隍庙的排水沟图案。他的笔记本突然浮现出林墨的神域地图——原本覆盖整个上海刑场的红色区域,正以每秒三平方的速度变灰。最亮的只剩下四行仓库周边,那是最后的立足点。
王刚的装甲车突然变形。车体像融化的蜡烛般塌陷,露出里面古老的囚车结构。士兵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制服正在变成民国警察装,腰间的手铐却是现代的不锈钢材质。这种时空错乱,正是神域崩塌的前兆。
林墨突然咬破舌尖。血喷在土地神格上,立刻被吸收殆尽。神格顿时光芒大作,表面浮现出上海地图的立体投影。投影里,所有被超度过的地方都亮着金光,尤其是龙华刑场和四行仓库,像两盏即将熄灭的灯。
薪火团的孩子们集体流鼻血。这些血滴在地上,自动流向最近的铜钱。每枚铜钱吸饱血后,就变成微型城隍庙的形制。最中央的土地神格开始膨胀,像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就是现在!"老教授用最后的力气掷出钢笔。笔尖刺入神格的裂纹,像引信般触发连锁反应。神格爆炸的瞬间,冲击波不是向外扩散,而是全部轰向青铜钟摆。钟摆表面顿时浮现无数张面孔——全是林墨在刑场超度过的亡魂,他们集体睁开了眼睛。
钟摆终于碎裂。不是物理性的断裂,而是像被岁月风化般层层剥落。最外层的青铜褪去,露出里面的铁芯;铁芯锈蚀后,又露出更内层的陶土;最后碎成粉末的,是核心处的骨灰结晶——这才是时间控制器的真正材质。
林墨的神格彻底消散。他感到某种存在被从体内抽离,那是维持了七十四年的神职权限。上海地图在他脑中迅速缩小,最后只剩下四行仓库周边百米范围。更可怕的是审判权柄的消失——他再也听不到亡魂的申诉了。
城隍庙的门槛突然断裂。这道百年不腐的枣木门槛,从正中间裂成两截。庙里的判官像同步开裂,手中的生死簿掉落在地,纸页迅速发黄脆化。最诡异的是庙祝——他正在给游客解签,突然发现自己手里的签筒变成了塑料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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