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的菌斑仍在蔓延,已经覆盖了半个黄浦江。林墨右翼的光羽轻轻振动,每片羽毛都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试图驱散那些诡异的菌丝。老教授蹲在岸边,用龟甲刮取菌斑样本,铜锈色的菌丝在龟甲上扭动,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王刚捡起那块刻有斩首龙纹的船板,手指刚触到龙眼黑珠,珠子就裂开流出脓血般的液体。液体滴入江水,立刻激起一片沸腾。铜像守卫们集体转向这个方向,眉心的莲子射出青光,交织成网罩住污染区域。
林墨眉心的星图印记突然刺痛,他看见菌斑覆盖的江面下,无数黑影正在聚集。那些影子人形却无面,穿着破旧的军装,手持锈蚀的步枪。每当菌丝碰到他们的身体,就会变成同样的黑液渗入其中。
"阴兵借道..."老教授声音发颤,手中龟甲啪地裂开。菌丝样本化作黑烟升起,在空中凝成1918年的日期。领队女孩掌心的水泡剧烈晃动,里面的民国女童惊恐地指向江心,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
林墨右翼光羽全部展开,光芒如雨洒向江面。光点触及之处,菌斑暂时退散,露出水下的阴兵队伍。他们齐刷刷抬头,空洞的面部转向光源。最前排的阴兵举起步枪,枪口对准岸上众人,却没有开枪,仿佛在等待什么命令。
王刚的断枪突然自行飞起,在空中重组为完整形态。枪身上的铜锈剥落,露出底下刻满符文的青铜质地。它悬浮在林墨面前,枪口指向阴兵队伍中央一个戴军官帽的身影。那人的领章上,两颗将星已经氧化发黑。
林墨握住重组的长枪,左臂尸斑突然发烫。黑纹顺着手臂向上蔓延,转眼爬过肩膀到达脖颈。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老教授见状,急忙取出三枚残卦按在林墨颈侧,卦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阴兵军官摘下帽子,露出没有五官的脸。他做了一个手势,整支队伍开始向岸边移动。江水在他们脚下凝结成黑冰,菌丝在冰面上疯长,开出惨白的小花。每朵花蕊里都蜷缩着个微型人偶,仔细看全是1918年的市民模样。
薪火团的孩子们手拉手组成人墙,最小的那个吓得直往领队女孩身后躲。女孩烧焦的辫梢突然复燃,火星溅到江面,点燃了几朵白花。火焰中传出凄厉的哭喊声,烧焦的人偶化为黑灰,随风飘向城市方向。
林墨感到星图印记与长枪产生共鸣,一股暖流从眉心流向全身。他举起长枪对准阴兵军官,枪尖亮起一点金光。就在他准备投掷的瞬间,江底传来沉闷的钟声——与昨夜浮起的青铜钟残片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阴兵队伍立刻停止前进,齐刷刷转向钟声来源。菌丝组成的白花纷纷闭合,江面黑冰开始融化。一艘纸扎的商船从下游漂来,船头站着个穿长衫的纸人,手中提着盏青灯。灯光照到之处,阴兵的身体逐渐透明。
纸人商队靠岸时,老教授倒吸一口冷气。这些纸人全都保持着1918年的装扮,脸上画着夸张的笑容。提灯纸人跳上岸,从袖中取出封泛黄的信件递给林墨。信封上的火漆印是个钟形图案,与青铜钟残片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林墨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已经脆化,但字迹依然清晰。这是一封写给当时上海镇守使的密报,记载着1918年江底沉钟事件的真相。原来那口钟不是意外沉没,而是被刻意投入江中镇压某种东西,投入者署名处赫然是老教授师兄的名字。
纸人突然指向林墨的脖颈,画出来的嘴巴夸张地开合。老教授顺着方向看去,发现尸斑已经蔓延到林墨下颌,黑纹中隐约浮现出与密信上相同的钟形图案。与此同时,阴兵军官也抬起手,指向同一个位置。
王刚的长枪突然发出嗡鸣,枪身上的符文逐个亮起。最末端的符文与林墨脖颈上的钟形图案完美吻合。领队女孩掌心的水泡里,民国女童终于发出声音:"钟响七次,尸斑覆面"。话音刚落,江底真的传来第二声钟响。
阴兵队伍整齐地后退一步,菌丝白花全部凋零。纸人商队开始焚烧自己,青灯火焰中浮现出当年的场景:老教授的师兄带着一群黑衣人,将一口刻满卦象的青铜钟推入江中。钟入水时,江面上浮起无数与现在一模一样的菌斑。
林墨脖颈上的尸斑随着钟声加速蔓延,已经覆盖半边脸颊。黑纹中的钟形图案越来越清晰,与眉心星图印记形成对抗。老教授急得满头大汗,三枚残卦在林墨颈边排成三才阵,勉强延缓尸斑扩散。
第三声钟响从极远处传来,阴兵队伍开始分解成黑雾。纸人商队已经烧成灰烬,灰烬中飞出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这些光点汇聚到林墨右翼,光羽顿时明亮数倍。霓虹般的光带与尸斑黑纹在他脸上形成诡异的分界线。
王刚突然举起长枪,对准江心连开三枪。子弹穿过水面,击中某个看不见的东西。第四声钟响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生物痛苦的嘶吼。菌斑大面积枯萎脱落,露出底下清澈的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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