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气息掠过的刹那,何西门眼中,老夫人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可视”起来!
他“看”到:
一股极其沉滞、如同淤积千年泥沼般的灰黑色“气”,盘踞在老夫人胸腹之间(膻中至中脘),浓得化不开,带着阴冷湿重的死气,正是导致她呼吸不畅、胸脘痞闷的根源!
数道细若游丝、却如同烧红铁丝般灼热的赤红色“气线”,从她双肾区域(肾俞穴附近)蜿蜒向上,直冲头顶百会!这正是她午后颧红、入夜烦热、虚火上炎的明证!
在她双膝周围,则缠绕着丝丝缕缕、如同冬日寒雾般的青白色“寒气”,凝而不散,深入骨髓,这正是她关节僵硬、畏寒怕冷、行走不便的症结!
而她捻动佛珠的双手指节处,那粗大僵硬的部分,“气”的流动更是滞涩如同胶泥,隐约可见点点如同砂砾般的“浊气”沉积其中!
这一切繁杂的病气信息,在何西门那特殊感知的“视野”中,如同摊开的画卷,清晰无比!他心中瞬间了然,脸上却不动声色,那专注锐利的眼神瞬间消散,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痞笑模样。
“啧啧,”他咂咂嘴,摇着头,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又极其糟糕的东西,目光在老夫人紧闭的双眼和捻动佛珠的手上来回扫视,语气带着一种夸张的惋惜,“我说老夫人,您老人家这供奉的香火……是不是掺了假啊?这满身的‘阴债’、‘虚火’、‘寒枷’,佛祖他老人家……收得有点慢啊?”
“放肆!”秦伯勃然色变,厉声呵斥!厅内众人也纷纷变色!这小子竟敢如此调侃老夫人?!
欧阳陈氏捻动佛珠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她猛地睁开眼!那双苍老却依旧锐利的眼睛,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何西门!目光里充满了被冒犯的震怒和一种被戳破隐秘的惊疑!
何西门却恍若未见那慑人的目光,自顾自地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胸腹之间,淤堵如泥沼,阴寒湿重,此乃长年忧思郁结,气滞血瘀,脾胃运化失司,湿浊内停!故您老胸闷气短,脘腹胀满,食不甘味,夜难安寝!”
“双肾虚惫,龙雷之火不藏,循经上窜,灼烧巅顶!故您午后颧红如妆,入夜五心烦热,口干咽燥,睡中易惊!”
“双膝之下,寒湿浸骨,深入髓海!此乃早年操劳过度,损耗肾元,又兼居处阴寒,外邪入侵,凝滞经络!故您关节僵硬如木,屈伸不利,畏寒怕冷,遇阴雨天痛如针锥!”
“至于这双手指节……”何西门目光落在老夫人捻佛珠的、略显粗大僵硬的手指上,笑容里带着点促狭,“怕是年轻时没少敲木鱼念经吧?指节劳损过度,风寒湿邪乘隙而入,痹阻脉络,气血不通!再加上……嗯,”他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仿佛在嗅空气中那丝极淡的药味,“怕是秦老先生给您用的‘温经通痹散’药性太燥,燥火内生,反伤了阴津,加重了关节的干涩僵痛!我说得可对?”
他每说一句,厅内众人的脸色就变一分!说到最后,欧阳宏业已是满脸震惊!秦伯那张老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捻着胡须的手指都在发抖!因为何西门所言,句句切中要害,甚至点出了他用药的弊端!这……这怎么可能?!他连脉都没切一下!甚至没靠近三步之内!
欧阳慕雪更是猛地抬起头,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震惊的光芒,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侃侃而谈、仿佛洞悉一切的男人。祖母的病症,她是知道的,秦伯调理多年,也只能勉强维持,痛苦不堪。何西门……他竟能隔着这么远,一眼看穿?
欧阳陈氏脸上的震怒和惊疑,在何西门精准无误的点破所有病症细节后,如同冰面般寸寸碎裂!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何西门,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彻底看穿后的狼狈和……隐秘的希冀?
“你……”老夫人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一丝干涩的沙哑,不复之前的威严沉静,“……如何得知?”
“如何得知?”何西门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那笑容在璀璨灯光下带着几分少年气的狡黠和玩世不恭。他抬手,虚虚指向自己的眼睛,又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最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望其神,嗅其息,感其气。老夫人,您这满身的‘债’,想藏也藏不住啊。佛祖渡人,渡的是心,可渡不了您这身积年的沉疴痼疾。”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但字字句句都敲在老夫人心上。
他踱了两步,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秦伯,又落回老夫人脸上,笑容里带着点挑衅的意味:“秦老先生给您开的温经散寒方子,猛药如虎狼,短期止痛尚可,长服无异于饮鸩止渴,燥火内生,反噬根本。您老人家夜里那口干舌燥、心慌烦热的滋味,怕是不好受吧?”
秦伯终于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指着何西门,气得胡子都在抖:“黄口小儿!信口雌黄!老夫行医数十载,岂容你在此诋毁!老夫人之疾,乃年高体虚,沉疴难返,非猛药不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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