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高层的爆炸火光撕裂了夜幕,映照着何西门骤然冷峻的脸庞。那声巨响和随之而来的混乱尖叫,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发现暗格金属盒的短暂兴奋。目标明确!那爆炸绝非意外,而是冲着他来的!有人不想他活着离开这艘船,更不想他接触到盒子里的东西!
几乎在火光腾起的同一秒,何西门毫不犹豫!他闪电般抄起暗格中那枚冰冷的、闪烁着幽蓝呼吸灯的微型金属盒,看也不看就塞进贴身的内袋。入手极沉,带着一种非金非玉的奇特质感,令牌在其接触身体的刹那,那股冰冷的悸动骤然加剧,仿佛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唤醒了一瞬,随即又强行沉寂下去。来不及细究!
“海妖号”游艇的引擎在钥匙插入的瞬间便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何西门用最快的速度解缆、推舵!白色流线型的船身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出了邮轮庞大的阴影,一头扎进漆黑如墨、波涛汹涌的印度洋!
身后,“蔚蓝幻想号”邮轮灯火通明的高层甲板上,火光夹杂着浓烟翻滚升腾,混乱的呼喊和救生艇下放的刺耳摩擦声隐约传来。几道强力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巨大的白色触手,在海面上疯狂扫视!显然是在搜寻他的踪迹!何西门将马力推到极限,凭借夜色和风浪的掩护,灵活地操控着“海妖号”,在海面上划出难以捉摸的S形轨迹,将追兵远远甩开。
冰冷的海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带着咸腥和硝烟的气息。何西门靠在驾驶座上,感受着高速航行带来的颠簸,精神却高度集中。他一边警惕地扫视着雷达和海面,一边迅速在脑海中复盘。伊莎贝拉…“海妖”…邮轮爆炸…眼睛组织…独孤柔的线索像一张破碎的网,看似指向苗疆,却又在萨迦和这艘邮轮上接连出现。这枚金属盒是关键!他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破解它!
数日惊心动魄的海上逃亡与辗转,当“海妖号”的船底终于触碰到一片陌生的、带着浓郁植被和泥土气息的海岸时,何西门已身处一片莽莽苍苍、云雾缭绕的十万大山深处。地图和独孤柔残存情报里那个模糊的坐标,最终指向了眼前这个隐匿于群山褶皱中的古老苗寨——黑石寨。
寨子依山而建,吊脚楼层层叠叠,黑瓦木墙在湿漉漉的雾气中若隐若现。粗壮的古藤缠绕着巨大的石柱,上面刻满了岁月侵蚀的、难以辨认的图腾。空气里弥漫着草药、湿木柴燃烧和某种奇异花香混合的味道,古老而神秘。何西门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靛蓝粗布苗装,将“海妖号”妥善隐藏在隐秘的河湾深处,徒步进入寨子。他伪装的身份是一个迷路的采药人,布囊里揣着那枚冰冷的金属盒,令牌在靠近寨子中心区域时,再次传来了微弱但清晰的悸动。
黑石寨的寨主名叫石龙,一个年近六旬却依旧魁梧如熊的老人。他有着一张刀劈斧削般硬朗的脸庞,眼神锐利如鹰,额头上刺着一个狰狞的盘蛇图腾,那是寨主权威的象征。然而此刻,这位威严的寨主却愁眉不展,脸上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云。他唯一的女儿,寨子里最美丽、歌声最动听的阿雅姑娘,三天前在山中采撷一种珍贵的“月光草”后,回来便一病不起!
起初只是昏昏沉沉,后来竟陷入一种诡异的昏睡,怎么也叫不醒!寨里的老巫医(他们称为“巴代雄”)石阿公,用尽了祖传的草药、符咒、跳傩驱邪,甚至请出了供奉在祖祠里的“避毒鼓”,敲了整整一夜,阿雅却依旧沉睡如故,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整个黑石寨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何西门踏入寨子时,正赶上石龙寨主在寨中空地上,对着垂头丧气的石阿公和一众寨老咆哮:“废物!都是废物!连我女儿都救不醒!要你们何用!再想不出办法,我就……”他猛地抽出腰间锋利的弯刀,狠狠劈在旁边一根碗口粗的木桩上!木屑纷飞!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苗装、背着个不起眼布囊的年轻外乡人,分开忧心忡忡的人群,走到了空地中央。他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风尘,眼神却明亮清澈,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似乎对眼前这紧张气氛感到有趣的微笑。
“寨主息怒。”何西门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寨主的咆哮和人群的窃窃私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或许,我能看看阿雅姑娘?”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质疑、警惕、不屑、还有一丝绝望中抓住救命稻草的希冀。
“你?”石龙寨主鹰隼般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何西门,充满了不信任,“一个外乡人?懂什么?连石阿公都束手无策!”
石阿公也颤巍巍地开口,语气带着古老传承的倨傲和深深的疲惫:“年轻人,阿雅中的是山神的怨气,非药石可医,你莫要逞强。”
何西门微微一笑,并不争辩,只是目光坦然地迎向石龙寨主:“寨主,阿雅姑娘昏迷前,是否去过一处开满紫色‘月光草’的溪涧?那里应该还有几株罕见的‘鬼面蕈’?”他随口报出的两种植物名称,正是石阿公之前含糊提及、连寨子里年轻采药人都未必完全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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