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晨风带着青草和露水的清冽气息,却吹不散巴尔虎部落金顶大帐前那几乎凝固的、混合着震惊、愤怒和难以置信的诡异气氛。巴图尔王爷那张紫膛脸此刻涨成了酱紫色,浓密的络腮胡子根根竖起,如同炸了毛的雄狮,一双鹰眼死死瞪着赛马场尽头——那匹他心爱的、号称千里挑一的“追风”神骏,正以一种极其不雅、极其怪异的姿态,撅着它那线条优美的、油光水滑的…大屁股,四条腿如同喝醉了酒般打着摆子,在原地疯狂地扭动、蹦跳!而本该骑在它背上、接受万众欢呼的新晋“驸马”何西门,此刻却踪影全无!只有那匹“追风”,在无数道呆滞的目光注视下,兀自沉浸在自己屁股的“狂舞”之中,不时还发出几声委屈又怪异的嘶鸣!
“追风!我的追风!你…你这是怎么了?!”巴图尔王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咆哮!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刚才,发令的号角响起,所有的骏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他特意安排的、部落里最顶尖的几位骑手,如同众星捧月般“护卫”在何西门和“追风”周围,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确保这位驸马跑在最前面!可就在冲出起跑线不到百步的距离,“追风”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嘶鸣,然后就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了屁股上一样,猛地尥起了蹶子!接着就开始原地疯狂地扭动、蹦跳,把背上猝不及防的何西门直接掀飞了出去!
更诡异的是,当众人慌忙去寻找摔落的何西门时,那片草地上除了被压倒的青草,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他就如同草原上的晨露,在阳光下凭空蒸发了!
“找!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那个扎马屁股的混蛋给我找出来!”巴图尔王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追风”那还在抽搐的屁股,声音都变了调!他就算再粗线条,此刻也回过味来了!什么狗屁摔落失踪!分明是那个狡猾的神医,不知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极有可能就是他手里那神出鬼没的银针!)刺激了“追风”的敏感部位,制造混乱,然后趁乱溜之大吉了!这简直是对他巴图尔、对整个巴尔虎部落尊严的践踏!
塔娜格格站在人群边缘,那张明艳如朝霞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冰寒。她看着自己那匹还在兀自“狂舞”的爱马“追风”,又看看何西门消失的方向,紧咬着下唇,清澈的眸子里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喷出火来!但在这滔天的怒火深处,却隐隐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甘和委屈。混蛋!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逃跑!还扎马屁股!把她和整个部落当什么了?!
与此同时,距离赛马场数里外的一片茂密沙柳林中,何西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快速穿梭。他一边跑,一边拍打着沾满草屑和泥土的蒙古袍,脸上却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对不住了,追风兄,扎你‘环跳穴’是急了点,力道猛了些…不过效果拔群啊!”他低声嘀咕着,想起“追风”那疯狂扭动屁股的滑稽模样,忍不住又笑出声来。他当然没真跑,只是在冲出起跑线、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瞬间,借着身体俯冲的掩护,用一根裹着内劲的银针,精准地刺入了“追风”屁股上主管运动神经的“环跳穴”!用的还是“一气化三清”针法里刺激最强烈、效果最“震撼”的“惊马式”!那马不原地蹦迪才怪!趁着人仰马翻、一片混乱,他早就像泥鳅一样钻进了旁边的草丛,溜之大吉。
“唉,这草原的驸马,比苗疆的姑爷还难当啊!”何西门摇头感叹,脚下却丝毫不停。怀中的令牌和那枚金属盒,在离开巴尔虎部落地界后,悸动再次变得清晰而冰冷,指向了南方。独孤柔的线索和青铜残片上的“眼睛”,最终将他引向了地图上一个标注着“青溪”的古老水乡小镇。
数日辗转,当眼前出现一片粉墙黛瓦、小桥流水、桨声欸乃的江南景致时,何西门已身处青溪古镇。空气中弥漫着水汽、苔藓、老木头和淡淡桂花香的湿润气息,宁静而慵懒。他换上了一身素雅的青布长衫,摇着一把折扇,扮作游学的书生,融入了青石板路上稀疏的人流。令牌的悸动在靠近镇中心一座临河而建、挂着“枕水居”牌匾的老客栈时,达到了顶峰。
“枕水居”是一座典型的江南水阁,两层小楼,木质结构已显陈旧,却自有一股岁月沉淀的风韵。门口挂着两盏褪色的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何西门刚踏进略显昏暗的厅堂,一个带着浓郁吴侬软语腔调、却难掩疲惫和惊惶的女声便怯生生地响起:“客官…是要住店么?”
何西门循声望去。只见柜台后,站着一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藕荷色旧旗袍,身段玲珑窈窕,如同岸边一株纤弱的杨柳。乌黑的秀发松松挽了个髻,斜插着一支朴素的木簪。瓜子脸,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眉眼间笼着一层淡淡的愁绪和惊惧,如同受惊的小鹿。虽不施粉黛,衣着朴素,却难掩其清秀温婉的江南水乡气质,尤其是那双含着水雾的杏眼,我见犹怜。她便是这“枕水居”的老板娘,柳含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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