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瑶家那座熟悉的青瓦小院更是被装扮得花团锦簇。何西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口、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姐妹围着的新娘子。
长孙瑶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中式秀禾服,金线刺绣的龙凤在正红的缎面上流光溢彩。乌黑的秀发盘起,点缀着精致的珠翠流苏,衬得那张本就清秀的小脸更是明艳动人。只是此刻,她白皙的脖颈和脸颊上,却浮现着几片不正常的、鲜艳欲滴的红斑,如同过敏一般,与她精心描绘的新娘妆格格不入。她微微蹙着眉,正拿着一把小团扇,有些焦躁地对着脖子扇风,眼神里带着一丝委屈和不安。
“瑶瑶!”何西门笑着扬声喊道。
长孙瑶闻声猛地抬头,当看到那个逆着阳光、带着熟悉笑容走来的挺拔身影时,那双清澈的杏眼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彩,如同盛满了整个山谷的阳光!“西门大哥!”她惊喜地叫出声,提着裙摆就朝他小跑过来,完全不顾周围姐妹善意的哄笑。
“慢点慢点!新娘子注意形象!”何西门笑着快走几步迎上去,目光自然地落在她颈间的红斑上,“哟,这是怎么了?咱们瑶瑶这是太高兴,激动得‘红鸾星动’都显在脸上了?”
长孙瑶跑到他面前停下,微微喘着气,小脸红扑扑的,一半是激动,一半是羞涩。听到他的调侃,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红斑,小嘴微微撅起,带着点撒娇的委屈:“西门大哥你还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早起来就这样了!又痒又热,抹了药膏也不管用…丑死了…”她越说声音越小,眼圈都有些泛红。哪个新娘不想在最重要的日子完美无瑕?
何西门收起玩笑的神色,仔细端详那红斑。色泽鲜艳,边缘清晰,微微隆起,触手温度略高。他微微俯身,凑近些,鼻翼轻轻翕动,嗅闻着空气中残留的脂粉香气和她身上淡淡的、属于新嫁娘的馨香。随即,他伸出手指,动作极其轻柔地用指腹边缘,在红斑旁正常的肌肤上轻轻按压了一下,观察皮损反应。
这自然而然的靠近和触碰,让长孙瑶身体微微一僵。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敏感的肌肤,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混合着草药和阳光的干净气息。他专注审视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丝毫狎昵,只有纯粹的医者关切。可那指腹微凉干燥的触感,却像带着细小的电流,让她心尖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脸颊更红了,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花粉过敏。”何西门直起身,给出了结论,语气笃定,“院子里这新移栽的几盆杜鹃,还有你头上簪的这朵山茶,都是诱因。加上今天情绪激动,气血上涌,反应就明显了。”他指了指她发髻旁那朵开得正艳的山茶花。
“啊?”长孙瑶傻眼了,看看花,又看看他,小脸垮了下来,“那…那怎么办呀?吉时快到了…”
“好办。”何西门变戏法似的从随身的旧布囊里抽出一个小巧的银针盒,笑容带着点促狭,“正好,你西门大哥的‘随礼’到了。保证让你漂漂亮亮、舒舒服服地当新娘子!”
在长孙瑶和她姐妹们好奇又略带紧张的目光注视下,何西门示意她在院中的小竹凳上坐下。他打开针盒,捻出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落,在银针上跳跃着细碎的光点。他神情专注,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别怕,蚊子叮一下。”他温声安抚,手指如穿花蝴蝶般,精准而轻柔地将银针分别刺入长孙瑶手腕内侧的“内关”、“神门”,以及耳后发际线处的“风池”穴。针入极浅,几乎感觉不到刺痛。
长孙瑶只觉得被刺入的地方微微一麻,随即一股温润清凉的气息如同山涧清泉,顺着银针注入体内,沿着手臂和脖颈迅速蔓延开来!那股气息所过之处,皮肤上恼人的灼热和瘙痒感如同被冰水浇熄,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舒爽感,连带着心头那点因为过敏而起的焦躁不安,也被这股清流悄然抚平。
她舒服得几乎喟叹出声,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眉眼舒展,脸上重新焕发出新嫁娘应有的明媚光彩。她惊喜地看向何西门,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感激:“西门大哥!真的…真的不痒了!好舒服!”那眼神亮晶晶的,如同最纯净的星子。
何西门看着她重新绽放的笑容,唇角勾起,带着点小得意。他指尖轻轻拂过她耳后风池穴附近,确认针感,动作自然得如同拂去一片落叶。那温热的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小意思。”他笑着收回手,示意她保持姿势,“再留针一刻钟,保管红斑消退,还你一个水灵灵的新娘子!”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和恭喜声。新郎官李博士在一群亲友的簇拥下,满面春风地来接新娘了。李博士戴着金丝眼镜,斯文儒雅,书卷气十足,一看就是典型的学院派。他看到院中景象,尤其是看到何西门正在给长孙瑶施针,脸上温和的笑容微微一滞,镜片后的眼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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