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瑶那顶红艳艳的花轿消失在村道拐角,喧天的锣鼓和欢笑声也渐渐远去,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鞭炮硝烟和酒席的油腻香气。何西门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敛去,目光却如同淬了寒冰的探针,死死钉在院墙角落那几个废弃的快递箱上。
揉皱的暗蓝色包装纸,如同毒蛇褪下的皮,从箱口探出一角。那上面印着的、冰冷扭曲的几何线条,在正午炽烈的阳光下,清晰地勾勒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轮廓——一只没有瞳孔、只有冰冷几何框架构成的抽象“眼睛”。与独孤柔“柔光新生”精华膏中隐藏的毒素标记,如出一辙!更与轩辕晴追查的、那些悬案受害者身上的“冰晶之眼”斑痕,遥相呼应!
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爬升。这看似与世隔绝的淳朴山村,竟然也被这张无形的“眼睛”之网悄然渗透?目标是谁?是刚刚嫁出去的长孙瑶?还是…整个村子?何西门的心脏猛地一沉。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废弃的包装纸,与那支被送到长孙瑶手中、导致她花粉过敏的山茶花簪,脱不了干系!有人,想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制造一点“意外”?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借着弯腰系鞋带的动作,手指极其隐蔽地将那团揉皱的包装纸连同底下压着的一个空“柔光新生”小样瓶,迅速卷入掌心,塞进裤袋。动作流畅自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喧闹的喜宴还在祠堂那边继续。何西门却没了沾喜气的心情。他匆匆向主家道了贺,婉拒了热情的留饭,只推说城里还有急症病人。离开前,他特意找到正在给宾客敬酒、满脸幸福红晕的长孙瑶和新郎李建明。
“瑶瑶,李博士,”何西门笑容依旧温和,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两个用红绳系好的小锦囊,塞到长孙瑶手里,“一点心意,护身的小玩意儿。贴身戴着,图个平安吉利。”锦囊里是他连夜用特殊草药调配、能提神醒脑、驱避普通瘴气蚊虫的香丸,更隐含了一丝“一气化三清”针法的守护意念。
长孙瑶惊喜地接过,握在手心,感受着锦囊里透出的、混合着何西门身上特有草药气息的微温,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谢谢西门大哥!”她珍重地将锦囊揣进贴身的衣袋。李建明推了推眼镜,看着锦囊,又看看何西门,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客气地点点头:“多谢何先生费心。”
何西门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喧嚣的喜宴。阳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手机地图上,那个被阿旺标记为“柔光新生”问题原料可能来源地的、位于西南边陲与邻国接壤的原始雨林区域,被狠狠圈了出来。独孤柔的翻身仗,长孙瑶的安危,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眼睛”阴影…所有线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拧成了一股绳,绳头直指那片危机四伏的绿色迷宫!
几日后,当何西门的身影彻底没入那片遮天蔽日、蒸腾着湿热瘴气的原始雨林时,都市的喧嚣、山村的喜庆,都成了遥远模糊的背景音。参天古木纠缠着粗壮的藤蔓,巨大的板状根如同巨兽的肋骨裸露在地表。浓得化不开的绿意中,各种奇异的鸟鸣虫嘶汇成一首古老而嘈杂的交响。空气黏稠得如同浸满了水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烂枝叶和未知花果的浓郁气息。
深入雨林的第三天,向导兼翻译阿旺(一个常年穿梭在边境地带的精瘦汉子)指着前方一片被巨大蕨类植物和垂落气根遮蔽的河谷地带,压低声音,带着敬畏:“何老板,前面就是‘岩蛇’部落的地盘了。他们…不太欢迎外人。尤其…最近部落里好像出了点怪事。”
“怪事?”何西门拨开一片挡路的巨大芭蕉叶,汗水沿着额角滑落。
“嗯,”阿旺神色凝重,“部落里好几个勇士,打猎回来后就高烧不退,浑身长满吓人的红斑,力气大得吓人,又像疯子一样乱吼乱叫…他们的巫医‘枯藤’用尽了法子,跳了三天大神,人还是一个个…没了。”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现在整个部落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对外人更是防备得紧。”
何西门眼神一凝。高烧、红斑、狂躁…这症状听起来,绝非普通的瘴气或毒虫所致。一丝微妙的直觉在他心头跳动。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茂密的蕨丛,前方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平坦的河谷空地上,散落着几十座用巨大芭蕉叶、藤条和竹木搭建的吊脚茅屋。然而,此刻的部落却笼罩在一片死寂和绝望之中。没有孩童的嬉闹,没有劳作的妇女,只有几个精壮的、脸上涂抹着狰狞油彩的部落战士,手持长矛和吹箭,如同雕塑般守卫在村口,眼神警惕而凶悍地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焚烧的苦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死亡的腐甜气息。
阿旺用当地土语高声喊了几句,表明来意,强调何西门是远方来的“大医者”(他尽量用了土着能理解的词汇)。守卫的战士冷漠地摇头,长矛交叉,拒人千里的姿态极其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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