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死水的腥气混着巷口垃圾的酸馊味,黏腻地糊在何西门口鼻间。司马兰那辆黑色帕萨特卷起的烟尘早已散尽,只留下那份盖着鲜红公章的《整改通知书》静静躺在诊所掉漆的桌面上,像一纸催命符。三天,最后三天。推土机的轰鸣声仿佛已在耳畔隐约响起。何西门背对着那张纸,指尖凝着一缕温润内息,正全神贯注按压着墙角青砖。轻微的机括“咔嚓”声响起,墙根处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洞口无声敞开,阴冷腐朽的气息裹挟着若有似无的奇异草药味汹涌而出。几乎同时,他贴胸藏匿的那枚玄铁令牌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悸动!冰冷刺骨的寒意如毒蛇噬咬心口,令牌表面那只阴刻的“眼睛”图腾在昏暗中妖异闪烁,一股源自地底深渊的邪恶召唤透过令牌,死死攥住了他的神魂。
“潘多拉魔盒”就在下面!
就在这念头电光火石般划过的瞬间——
“叮咚!叮咚!叮咚!”
诊所外间破旧的金属信箱被什么东西用力砸得震天响!那声音突兀、急躁,带着一种要把信箱捅穿的蛮横力道,瞬间撕碎了诊所内死寂的凝重氛围!
何西门猛地回神,指尖内息一滞。令牌的疯狂悸动如同被惊扰的毒蛇,不甘地蛰伏下去,只留下心口一片冰冷的余悸。他皱眉,快步穿过里间与外间隔着的布帘。谁?在这个节骨眼上?司马兰去而复返?还是“眼睛”的爪牙已经迫不及待?
他一把拉开诊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巷子深处秋风卷起的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视线下移,诊所门口那个锈迹斑斑的老式铁皮信箱口,赫然被一个鼓鼓囊囊、裹了好几层黄色防水胶带的硬纸板盒子粗暴地塞满了!盒子边缘还沾着些新鲜的、深褐色的泥土印子。
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收件栏歪歪扭扭写着:“何西门(亲启) 重要!考古队内部样本!急!!!”
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何西门。这熟悉的潦草字迹,这“考古队”三个字,还有那泥土……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忍着某种生理性的排斥,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沉甸甸、散发着土腥气的盒子从信箱里“拔”了出来。盒子入手冰凉,分量不轻。
回到诊所,反手锁好门。令牌在胸口安静下来,但地底洞口传来的阴冷气息仍在无声弥漫。何西门将盒子放在桌上,离那张《整改通知书》远远的。他找来一把生锈的小刀,屏住呼吸,沿着层层缠绕的黄色胶带边缘,一点点割开。
胶带剥落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腥腐、霉菌发酵以及某种……类似于陈旧皮革浸泡在福尔马林里再被暴晒后的浓烈怪味,猛地从盒盖缝隙里喷涌而出!那味道极具穿透力和侵略性,瞬间盖过了诊所里残留的消毒水味,甚至隐隐压过了地下洞口传来的腐朽气息!
“操!”何西门被熏得眼前一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他猛地后退一步,捂住口鼻,眼角生理性地溢出生理性泪水。
强忍着恶心,他用刀尖挑开盒盖。
盒子内部塞满了揉成一团的旧报纸。扒开那些沾着泥点的报纸,露出了里面的“宝贝”——一个用更厚实的透明密封袋装着的、约莫成年人拇指大小、颜色灰败、表面布满细小龟裂和黑色霉斑、形状扭曲的……干瘪指甲片!指甲边缘还粘着一点点风化的、暗红色的疑似皮肉组织!
密封袋外面,贴着一张打印的便签纸,依旧是那熟悉的、带着点飞扬跳脱的潦草字迹:
“西门大神!江湖救急!刚挖出来的‘大宝贝’!西周贵族女墓主右手食指!绝对新鲜出土!我们队里几个倒霉蛋碰了这玩意儿之后就开始做噩梦,梦见一个穿红嫁衣的女鬼追着他们喊‘还我指甲’!老教授说可能是心理暗示或者某种厌氧菌感染?但症状太邪门!队医束手无策!第一时间打包寄给你这‘妇科圣手’(划掉)‘疑难杂症克星’研究!务必找出病因和解法!十万火急!另:听说你诊所要拆?节哀(画了个哭脸)。——你永远忠诚的麻烦精&考古队吉祥物:上官婉儿 敬上 PS:邮费到付,记得报销!”
落款处还画了个吐着舌头、比着剪刀手的Q版女孩头像,飞扬的马尾辫极具辨识度。
何西门盯着盒子里那枚散发着死亡和霉变气息的古尸指甲,再看看便签上那没心没肺的留言和俏皮的Q版头像,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几乎能想象出上官婉儿在考古工棚里,一边啃着压缩饼干,一边眉飞色舞打包这“大宝贝”时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劲儿。
“上官婉儿!你这死丫头!”何西门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感觉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这“考古后遗症”来得可真他妈是时候!刚被镇长下了拆迁令,地下还埋着个定时炸弹般的“潘多拉魔盒”,现在又收到一枚自带“鬼新娘诅咒”的古尸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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