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风带着暖意,陈砚去了城外的织锦坊。几十个织工正忙着织新布,脚踏织机发出 “咔哒咔哒” 的声响,丝线在经线间穿梭,像流动的彩虹,锦面上的 “春耕图” 已初见雏形。走到最里面的织机前,见一个年轻织工正织着 “春耕图” 里的田埂,经纬线总对不齐,织出的田埂歪歪扭扭像条小蛇。“这里的纬线要松半分,” 陈砚伸手帮她调整踏板,“踏板压到底时多停一瞬,就像耕田时要留行距,太紧了反而不匀。” 织工红着脸点头,手指捏着丝线微微发颤,坊主在一旁笑道:“这姑娘是去年从灾区招来的,学了半年,进步快着呢,就是对复杂纹样还生。” 陈砚拿起织好的布头:“让她先织些简单的条纹布,蓝白相间的就行,给养老院做褥子,既练了手艺,又实用。”
掌灯时分,陈砚在灯下核对外藩的物产交流清单。南洋的胡椒籽装在锡罐里,标签上写着 “亩产十斤,可入药”,罐口的锡封还闪着银光;西域的葡萄藤用草绳捆着,根须上还带着湿润的泥土,用湿布裹着保持鲜活。忽见其中有包亚麻种子,牛皮纸包着,上面用朱砂画着株小小的亚麻,标签上写着 “可织布,耐旱”,便问:“这是哪里来的?” 礼部主事连忙回话:“是波斯使者带来的,说在他们那边种了几百年,纺出的布比麻布结实,夏天穿还凉快。” 陈砚拿起一粒种子,放在指尖捻了捻,籽粒饱满,带着淡淡的草木香:“让农官在西北试种几分地,选沙质土壤的地块,那边气候干燥,说不定合适。若是能成,百姓们又多了种织布的料子,夏天就不用总穿厚重的棉布了。”
三更天时,窗外传来夜露滴落的声音,打在芭蕉叶上 “嘀嗒” 轻响,像有人在轻轻叩窗。陈砚放下笔,见案头的茶还温着,今年的新茶泡出的茶汤泛着浅绿,叶片在水里舒展得像刚摘下来的,香气比去年的更清冽,带着雨后的清新。她想起市集上农人的笑脸,织锦坊里织机的轻响,还有新试种的种子,嘴角漾起暖意。治理天下就像织布,经纬线要匀称,每一针每一线都要用心,才能织出平整的好布。这春分的夜露滋养着万物,也滋养着这太平日子,想来今年的收成定不会差。
天快亮时,露水凝成了细小的珠粒,在窗棂上串成小小的珠帘。陈砚推开窗,见远处的田埂上已有农人在放水灌田,渠水顺着田垄流淌,发出 “潺潺” 的声响,像在哼着轻快的歌谣。再过些时日,田里的秧苗就会连成一片新绿,像铺开的绿锦 —— 就像这寻常的春分时节,不必有波澜,却自会在平淡里酿出丰收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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