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策的心沉了下去,脸上却不动声色,谢过老农,继续向县城走去。
进入大清县城,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街道上行人稀少,店铺大多关着门,偶尔开着的,也都是门可罗雀。城门口的告示栏上,贴着一张催缴赋税的告示,下面盖着陈宁的朱印,字迹狰狞。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县衙门口那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和百姓路过时,下意识加快的脚步,以及眼中难以掩饰的恐惧。
龙天策和龙问天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住下,白天分头行动,一个去市集打探,一个去茶馆听消息。
“听说了吗?城西的张屠户,就因为欠了五文钱的屠宰税,被抓到县里,用烙铁烫了胳膊,现在还躺着不能动呢!”
“这算什么?前几天,李秀才为了给女儿治病,没交上‘人头税’,陈县令说他‘抗税辱官’,直接把他的舌头烫烂了!”
“那陈烙铁的心,是石头做的!上个月大旱,他不仅不赈灾,还说‘百姓抗旱不力’,加征了‘抗旱捐’,多少人被逼得卖儿卖女啊……”
茶馆里的百姓,大多是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说到激动处,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生怕被“陈烙铁”的耳目听到。
龙天策坐在角落里,端着一碗粗茶,手指却在桌下悄悄记录着——张屠户、李秀才、卖儿卖女的百姓……一个个名字,一桩桩罪行,都被他记在心里。
夜里,龙问天悄悄潜到县衙附近,看到刑房的窗户里透出火光,隐约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和一个尖利的笑声:“说不说?不说就再烫一下!本官的烙铁,还没尝够滋味呢!”
那一夜,龙天策彻夜未眠。他戎马一生,见过尸山血海,却从未见过如此明目张胆的残暴,如此肆无忌惮的欺压。
暗访保宁县:剥皮案后的累累白骨
离开大清县,龙天策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但他没有停下脚步,马不停蹄地赶往保宁县。
如果说大清县是“炼狱”,那保宁县就是“地狱”。
还没进入保宁县地界,就看到路边的树干上、牌坊上,挂着一个个“稻草人”。走近了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稻草人,而是被剥了皮、塞满稻草的人皮!风一吹,晃晃悠悠,面目狰狞,吓得龙问天脸色发白。
“这……这就是钱起干的?” 龙问天声音发颤。
龙天策脸色铁青,点了点头,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他走上前,仔细查看其中一具人皮,发现皮肤上还有未愈合的伤痕,显然是不久前才被剥下来的。
“畜生!” 龙天策低声咒骂,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进入保宁县城,更是死寂得可怕。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狗叫声都听不到。整个县城,就像一座死城,只有县衙方向,偶尔传来几声呵斥。
他们找了很久,才在一个破败的城隍庙角落里,找到了几个躲在那里的乞丐。
“大爷,求求您,给点吃的吧……”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伸出枯瘦的手,有气无力地哀求。
龙天策让龙问天拿出干粮,分给他们。乞丐们狼吞虎咽地吃着,眼中才有了一丝生气。
“你们……为什么不跑?” 龙天策问道。
一个老乞丐叹了口气:“跑?往哪跑?钱大人的人,到处都是!就算跑出保宁县,也会被抓回来,剥皮示众!您看城门口那些……都是想逃跑的人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龙问天追问。
“还不是为了钱!” 老乞丐悲愤地说,“钱大人说,保宁县‘风水不好’,要‘剥皮献祭’才能风调雨顺,其实就是找借口搜刮钱财!谁家有钱,他就给谁扣上‘通匪’‘叛逆’的罪名,抄家灭门,剥皮示众!前几天,城南的王大户,就因为不肯把祖传的玉佩给他,一家十三口,全被剥了皮啊!”
老乞丐说着,泣不成声:“我们这些穷人,他看不上眼,可赋税也重得吓人,交不上税,就被拉去做苦役,累死饿死的,不计其数……”
在保宁县的三天,龙天策和龙问天几乎是在恐惧中度过的。他们不敢在白天露面,只能在夜里活动,收集钱起的罪证。他们找到了被钱起抄家的富户残余,找到了被他迫害的小吏家属,甚至偷偷潜入县衙的库房,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和一本记录着“剥皮名单”的账簿——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上百个人名。
离开保宁县的那天,龙天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笼罩在阴影中的县城,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沉痛。
铁证在握:归渤海誓除民贼
回到渤海的路上,龙天策一路沉默。
龙问天知道,祖父不是不愤怒,而是愤怒到了极点,已经化为一种冰冷的决心。
回到秦王府,龙天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次微服私访收集到的证据,整理成册。那是一本厚厚的卷宗,里面有百姓的证词,有受害者的名单,有陈宁和钱起搜刮钱财的账目,甚至还有龙问天偷偷画下的、刑房和人皮的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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