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它在把我当…当锚点！”林小蔓瞬间明白了刚才意识洪流中那枚靛蓝碎片的更深用意！松果意志的触角不仅想扫描“热茶”，更想在她这个相对完整的（至少曾经完整的）载体上，留下一个精确的坐标感应印记，用来实时修正和锁定它正在加速塑形的主要容器——朵朵！
代价是她自己的思维和身体正在被加速冰冻、格式化！
“陈——野！”她喉咙里的呼喊几乎带不出气流，只有一股冰寒刺骨的吐息混合着肺里破裂的腥甜味喷出。身体太重，僵硬感蔓延到腰腹，她已经无法挪动分毫。视野也被朵朵额角那道新鲜泛着蓝光的、光滑如镜的冰冷疤痕占据！
她只能看到陈野的那个角落。模糊的，被弥漫的冰尘碎片和翻滚的血气扭曲。
陈野的状况比她更惨。他半跪在地上，刚才的拨打动作几乎耗尽了最后的爆发力。碎裂的石块划开了他的前额，血流披面，糊住左眼。更致命的是那条被冰晶碎片扎穿的左臂——高浓度的秩序指令光流随着冰锥狠狠灌入后，整条左臂的靛蓝侵染纹路爆发出灼眼的光芒！皮肤下的肌肉正疯狂抽搐、隆起、僵硬！骨骼像是被浇筑进一块坚硬的塑料模型，在内部咯吱作响！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攥着短刀，但指关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失血，冻得发白。他喘息着，目光越过混乱的冰尘，越过被林小蔓压住剧烈挣扎的朵朵——钉在了病房的门上！
那里！钱叔！
在刚才那阵猛烈的冰锥能量束打击的余波和随之而来的墙体破碎冰屑洪流中，钱叔被一块崩飞的、带着尖锐玻璃棱角的巨大冰坨结结实实砸中了肋下！力道如此之大，他那早已枯槁的身体几乎折叠起来！冰坨死死卡在他肋腹和冰冷的地面之间，深靛色的冰晶寒芒如同活物，正贪婪地沿着冰坨与皮肤接触的边缘，向他胸腔、腹腔内扩散！冰坨周围的地面，他流淌出来的暗红色血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成靛蓝色的、带有规则网格纹路的冰！这可怕的秩序力量在吞噬他仅存的热量和生命！他的脸彻底灰败下去，嘴巴大张着，眼珠暴突，却连一丝象征生命迹象的抽噎都没有了，只有濒死躯体的最后微颤。
冰塔意志对一切混乱的清算，不分强弱！
陈野的喉咙里发出一种野兽濒死前挣扎的嘶嘶声。血泪从他脸上淌下。绝望如同实质的冰霜淹没心脏。
就在这时——
“噗嗤！”
一声轻微却诡异的、仿佛湿面团被强行塞进冰冷模具里的声音！
压在朵朵身上的林小蔓猛地抽搐了一下，像一条被电击的鱼！
她惊愕地、带着一种灵魂被抽离的恐惧感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确切地说，是看她自己死死压住朵朵身躯后，被朵朵身上某个硬物硌得剧痛的右胸口！
朵朵那只失控翻白、被深色血丝彻底爬满暴突的左眼！在最后的挣扎中，那凸出的眼球极其剧烈地向上滚动了一下！冰冷的眼珠表面直接撞上了林小蔓右胸下方柔软紧绷的皮肉！就在这极其短暂的物理接触瞬间——
那只瞳孔深处爆开的混乱冰光流，像是一团被骤然加压的冰冷胶质，顺着这脆弱的物理接触点，猛地涌流出一小股！
一股冰冷、锐利、带着绝对混乱秩序强行糅合后产生的诡异精神废料，如同活体电流般刺入了林小蔓的身体！沿着肋骨神经向上直刺脑干！
“呃——啊！”林小蔓全身剧烈痉挛，眼前一黑，随即又炸开一片无法形容的全频带色彩干扰图案！像是超载的光信号强行塞入视觉神经！被撞处皮肤表面瞬间扩散开一片深蓝色的、边缘极其锋利的、宛如冻结闪电的诡异纹路！
这绝不是之前松果意志的那种秩序侵染逻辑！这是一种混乱的、暴戾的、非人的精神残响！是加速塑形状态下被强制约束的混乱核心在寻找宣泄口的反弹！
物理距离！ 那个如同烙印刻在她濒死思维里的冰冷词语再次尖叫！不只是空间的距离！任何形式上的接触都是冰塔意志进行修正定位和能量传输的可乘之机！
但这一次的信息爆炸也带来了瞬间的“启示”！那片扭曲的色彩风暴中，一个画面异常短暂地稳定了千分之一秒：松果镖碎片！她自己肩头！钱淑珍冰雕断裂的臂膀深处那点纯净蓝光！破碎玻璃窗洞！东南天空！巨大冰冷环状的塔尖……
一个念头如同冰锥凿穿了她的绝望：信标！到处都是它的信标！
“坐标…坐标就在…我们…身体里啊…！”她破碎的呻吟像是从地狱罅隙里刮出的寒风。
回应她的，是东南巨塔无声的凝视。
塔尖的光环阵列似乎微微调整了一下旋转的角度，一个更深的环被点亮，蓝环刻刀的刻度仿佛在无声地旋转、校焦。
病房门外——
走廊。
这里也被蔓延的寒气彻底覆盖。霜白色的冰晶如同厚实的雪毯铺满了地面和天花板，甚至将墙壁上一些裸露管线都冻进了一层半透明的硬壳。冰冷的幽蓝色微光弥漫在空气里，来自隔壁病房，或者更深处。寂静无声，只有某种稳定的、极低频的嗡嗡声在冰层深处共振。宛如冻结的钢铁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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