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僵硬的、几乎融入背景的身影,正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稳定速度,迈着完全一致的步伐,踏在霜冻的走廊地面上。他的脚步声像是冰锥敲击着冰面——咔嚓…咔嚓…咔嚓…
每一步落下,他脚下那片冰冻的灰尘和细微碎片都会被均匀地压入一层更冷的、散发着微蓝光泽的薄冰中。他是赵工。或者说,曾经是赵工。在几分钟前他“完成”了隔壁病房内混乱信息源(小张)的“归零塑形”。他整个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均匀的、类似半凝固金属的冰冷浆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靛色,如同被冷却硬化的钢水。他的关节活动依旧,但那动作不再有肌肉牵拉韧带的生物感,更像是精密的机械关节在油液润滑下运转。
深靛色的头颅微微转动着,如同一个架设在机械臂上的冰冷扫描器。他那双被改造过的眼睛深处,看不到瞳孔和眼白,只有两点正在以极其规则、缓慢而精确的速率稳定闪烁、明灭的靛蓝冷光!每一次明灭的间隙,那冰冷的光学阵列就扫描着前方冰冷寂静的走廊,采集着每一寸空气中残留的温度梯度差、粒子波动、以及那些早已被“塑形”的物体散发的微弱信标波动。
他在扫描。在定位。在朝着这间病房中,最剧烈、最混乱、也最需要被最终“塑形矫正”的暴乱源——步步逼近。
咔嚓… 脚步声距离门外,只有不足十米。
房间里。冰冷的灰烬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残存的冰晶粉末缓缓沉降,如同死亡的鳞屑。朵朵在林小蔓身下,身体猛然抽搐了一下。
不是痛苦的抽搐。那更像是一次引擎强制启动时传动系统的跳动。
她左臂猛地向后反折,一个非人般僵硬又极度精准的角度,狠狠拍在了被震碎半靠在床尾的冰冷金属床尾挡板上!
铛!!!
撞击声短促、清脆、带着金属碰撞特有的冷硬质感!但更诡异的是接下来的变化——就在这声响起的瞬间,朵朵整条左臂,尤其是那反折拍击的手掌和手臂外侧接触冰冷金属的部分,靛蓝色的侵染纹路骤然爆发!光芒之炽烈远超之前!皮肉组织内部仿佛被瞬间压缩、重组!皮肤变得如同覆盖了一层光滑的半凝固金属浆液,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冷铁色泽!被拍击的金属床挡板被撞击处,赫然留下一个清晰的、带有冰蓝凝结物、但边缘极度规整的掌印凹痕!不像是撞击,更像是一种冰冷的融合性塑形!某种进程被这一击强行启动!
她那只布满深色血丝、疯狂爆闪的左眼,被压在林小蔓胸口摩擦的眼球猛地向下一陷!像是彻底沉入了一个冰冷的巢穴!瞳孔深处旋涡状的光芒在熄灭前的千分之一秒,爆裂成一片混乱破碎的蓝色静电辉光,瞬间照亮了林小蔓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朵朵身体的剧烈震颤骤然停止!如同被拔掉电源的玩偶。
一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降临。不是虚弱的寂静,而是某种非人的、机械的、完成了阶段性内部结构调整后的静置待机状态。
然后,她从林小蔓沉重的身体下,坐了起来。
动作僵硬、滞涩,如同生锈了千年的齿轮开始艰难地啮合运转。身体骨骼和关节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挤压声。
她坐在一片狼藉的病床上。上半身挺直,如同焊死在脊柱上。林小蔓残留的血液、汗液、甚至体温,都无法在她裸露的冰冷皮肤上停留片刻。皮肤表面,尤其是刚刚被碎石划伤、被秩序力量瞬间修复过的额角伤口,在光线照射下闪烁着一种冷酷、光滑、毫无血色的深靛蓝色金属光泽!
那只左眼终于稳定下来。瞳孔不再是冰晶旋涡。它变成了一个边缘极其规整、内部构造精密如同微雕电路图、散发着一圈冰冷靛蓝光晕的几何孔洞。一只眼睛是深邃黑暗、死气沉沉的人类瞳孔。另一只眼睛是冰冷的蓝环孔洞。
朵朵——或者说,这个正在被冰冷系统强行进行最终形貌修正的容器——微微转动了一下那只非人的、机械扫描仪般的几何孔洞瞳孔。空洞、精准、毫无生气的冰冷视线,越过凝固的林小蔓,越过剧痛失血濒临虚脱的陈野,最后,定格在了门口方向——定格在门外那清晰、稳定、逐渐逼近的、冰锥落地的脚步声上。
咔嚓…咔嚓…咔嚓…
门外那冰冷的脚步声停顿了半拍,似乎是内部的扫描器瞬间匹配到了房间内传递出来的某种高优先级结构特征或定位信标。随即,“赵工”的身影微微前倾了一点,那覆满半凝固金属浆质的脚下陡然加重了力度!
砰!咔嚓!
坚硬霜冻的地板应声凹陷出两只深蓝色的金属脚印!
走廊尽头这间爆发混乱的病房的门板,在刚才的能量冲击波下早已震得歪斜变形。但此刻,一只冰冷深靛色的、指关节棱角分明如同金属铸件的手掌,狠狠拍在了门板冰冷光滑的塑料外框上!
五根半凝固金属手指瞬间在门框上塑形般按出五个泛着蓝光的清晰指印!力量之大,整扇变形的门板连同门框都发出濒临崩解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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