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莉莉丝凭着过去打杂时勉强学会的一点马术技巧,强行策马冲出黑荆棘堡大门!
那匹不算温驯的驽马在她不顾一切的鞭策下,嘶鸣着冲向了通往康纳西领主府的道路!
泥泞飞溅,夜风抽打在脸上生疼,但莉莉丝的心如同被冰封的火焰,只有一个念头在燃烧——找康纳西!救维克多!
康纳西刚处理完一叠关于边境摩擦的紧急文件,正心烦意乱地踱步在书房里,一杯凉透的苦艾酒被他在手中无意识地转动。维克多那个不省心的家伙、精灵的威胁、领地的未来……思绪纷乱如麻。
砰!砰!砰!
府邸沉重的大门被用尽全力、几乎带着绝望力量地疯狂撞击!紧接着是管家惊慌失措的阻挡声和少女急促而嘶哑的呼喊!
“放我进去!贝斯汀领主!维克多要死了——!!!”
康纳西手中的酒杯“啪”地掉落在地毯上!金色的酒液瞬间洇开一片深渍。
维克多?!要死了?!
这三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心脏!他甚至顾不得仪态,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书房!刚冲到大厅,就看到浑身泥泞、发丝凌乱、满眼血丝与泪光交织的莉莉丝被两名侍卫架着胳膊拦在门口。
“康纳西!快!维克多老大他……”莉莉丝看到康纳西的身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他受伤很重!那个精灵杀手下手太狠了!求你!快去救他!不然就……”
“备马!我的战马!”康纳西不等她说完,已对着管家狂吼,声音因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而变调,“卫队跟上!全体!全速!目标黑荆棘堡!”他甚至等不及战马就位,一把推开拦路的侍卫,几乎是狂奔出府邸,抢过门口一个卫兵的马缰,连鞍都不上,翻身上马狠狠一抽!
“驾——!!!”
康纳西如同疯了一般在深夜空寂的城市街道上疾驰!风如刀割!脑海中莉莉丝那句“要死了”不断回响!怎么可能?!那个嬉皮笑脸、恶毒刻薄、却总能化险为夷、把他耍得团团转的黑鸟……维克多·勒·西奥多……要死了?!
他不敢想象没有那只黑鸟的冷嘲热讽、坐地起价、甚至是在关键时刻总能帮他“打开”某个思路的日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城门到达城堡的!只知道当他冲进弥漫着血腥和药草混杂气息的城堡大厅时——
就看到他此生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
德利安小脸煞白,衣襟被鲜血染透,正跪在壁炉旁一张临时铺在地面的毯子上。而毯子上躺着的那个人——维克多·勒·西奥多!
那张总是挂着或戏谑或刻薄表情的俊脸此刻苍白如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双眼紧闭,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华丽的长袍半边被血浸透成暗红,裸露在外的侧肋伤口被露娜和索拉娜用撕开的干净布条和止血糊糊草草包住,但布条上的深色还在缓慢扩散!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像是一件被随意丢弃的、昂贵的残破瓷器!
康纳西的心脏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大脑一片空白!那副毫无生机的画面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那个恶魔……真的不行了?!
“维克多……”康纳西声音嘶哑干涩,脚步踉跄地冲过去,噗通一声跪倒在维克多身边。他看着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看着那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呼吸,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痛如同洪水般冲垮了他的一切自制力!
他猛地伸出手,却不是去探查维克多的脉搏,而是像对待某个即将碎裂的珍宝,小心翼翼地、却又用尽全身力气地,将那具软绵绵、失去意识的身体半抱进自己的怀里!他的手臂剧烈地颤抖着,仿佛维克多随时会在他怀中化为飞灰!
“维克多!!!”康纳西的额头抵着维克多冰冷汗湿的额角,声音带着近乎崩溃的哭腔和控诉,“……你不能死!你听到没有!你这个该死的、狡猾的、连精灵都敢耍的混蛋!你怎么能死?!!”
他语无伦次,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绝望的絮叨:
“你还没教会我怎么对付那群工厂老爷要我加钱的烂事!……你还没把戴维德那边‘平账’的破事给老子理清楚!……你还没……你还没嘲笑够贝斯汀家族!……你这个不负责任的魔王!你骗走了我的工厂股份!你坑走了我的金币!你还……你还把我坑到这个倒霉领主的位置上!想撒手不管?……门儿都没有!……我们说好的!你得活着!……活着才能继续坑我的钱啊混蛋——!!!”
康纳西的“真情流露”声泪俱下,其中还夹杂着对工厂纠纷、“咨询”账单的无情控诉,字字泣血,情感真挚且混乱,听得旁边的德利安都忘了自己的悲伤,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平日里端着架子的领主大人在自家老大“尸体”上悲愤交加地算账!莉莉丝拿着药糊的手僵在半空,默默别过脸擦了把眼角,但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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