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沉闷的落水声响起,伴随着巨大的水花溅起。
冰冷的触感瞬间包裹了全身,刺骨的寒意透过仙光护罩侵袭而来。欧阳奚旺小小的身体剧烈地一哆嗦,那被压制许久的恐惧和不适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哇——!!!”一声嘹亮无比、穿透力极强的婴儿啼哭,猛地在这片陌生的天地间炸响!
包裹他的仙光护罩在完成最后的守护使命后,如同晨曦下的露珠,无声无息地消散于冰冷的潭水中。刺骨的寒意再无阻隔,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入肌肤。欧阳奚旺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小小的手脚在水中无意识地胡乱蹬踹着,冰冷的潭水灌入口鼻,带来窒息般的痛苦。
就在这灭顶之灾降临的刹那,一道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他下沉的小身体。这力量并非来自仙光,而是源自他自身血脉深处!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先天仙灵之气,如同沉睡的火山受到致命威胁般,第一次自发地、微弱地透体而出,在他身体表面形成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光晕。这光晕虽弱,却神奇地隔绝了大部分冰冷的潭水,并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勉强维持着他不被立刻冻僵溺毙。
欧阳奚旺的哭声变成了断断续续、带着水泡的抽噎,小脸青白,身体瑟瑟发抖,本能地蜷缩成一团,脆弱得如同初春枝头最娇嫩的花苞。
冰冷的潭水来自一条蜿蜒穿过原始森林的河流分支。岸边,是难以想象的蛮荒景象。
巨木参天,树冠层叠如墨绿色的苍穹,遮蔽了绝大部分天光。粗壮虬结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在树干上,有些垂落下来,几乎触及水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草木腥气、泥土的腐殖质气息,以及无数生灵混杂在一起的、原始而狂野的味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蕴含着惊人的生命力,也潜藏着致命的危险。
河滩上布满湿滑的青苔和巨大的、棱角分明的怪石。距离奚旺落水处不远,一块半浸在水中的黝黑巨石上,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正懒洋洋地趴着晒太阳。
这是一只……奇特的幼兽。
体型不过一只稍大些的家猫大小,浑身覆盖着细密柔软的鳞片,在透过树冠缝隙洒下的斑驳光线下,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流动变幻的赤金色光泽。它的头颅似鹿非鹿,带着一种稚嫩的神异,头顶有两个小小的、如同红珊瑚般晶莹剔透的凸起,那是尚未长成的角。四蹄包裹着淡淡的金色绒毛,此刻正惬意地浸泡在清凉的浅水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身后那条蓬松的大尾巴,尾尖一簇赤金色的长毛无风自动,仿佛跳跃的火焰。
它正眯缝着一双清澈如熔金的眸子,小脑袋搁在交叠的前爪上,喉咙里发出“呼噜噜”满足的轻响,享受着午后难得的悠闲时光。河面吹来的风带着水汽和森林的气息,让它惬意地抖了抖耳朵尖上同样带着金毛的绒毛。
突然!
“哇——!!!”
那声嘹亮又无比陌生的婴儿啼哭,如同惊雷般在这片只有自然之音和兽吼虫鸣的原始森林中炸响!
小兽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闪电击中。那眯缝的熔金眼眸瞬间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愕和茫然,仿佛在说:“什么东西在叫?这么响?这么惨?比雷鸟发怒还吓人?!”
它一个激灵,四蹄打滑,“噗通”一声直接从巨石上栽进了浅水里,狼狈不堪。冰冷的河水让它彻底清醒了。它慌乱地刨着水,甩着湿漉漉的脑袋爬上岸,浑身金红色的鳞片都炸了起来,蓬松的尾巴紧张地竖得笔直,警惕万分地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湍急冰冷的河水中,一个小小的、被浅色布帛包裹的东西正在无助地沉浮挣扎,时而被水流淹没,时而艰难地冒出头,发出断断续续、越来越微弱的抽泣声。
“呜…嗷?”小兽歪了歪头,熔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取代了最初的惊吓。那是什么?一个会动会叫的、湿漉漉的包裹?森林里从没见过这么小的、还会发出奇怪声音的东西。它试探性地向前挪动了一小步,小巧湿润的鼻子在空气中使劲嗅了嗅。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带着难以言喻的温煦与吸引力的气息,透过冰冷的河水和浓烈的草木腥气,丝丝缕缕地钻入它的鼻腔。这气息…好舒服!像是初升太阳照在身上的暖意,又像是月光下最纯净的灵泉气息,让它体内某种古老而尊贵的血脉都产生了细微的共鸣和渴望。
“呜?”小兽又靠近了一步,站到了水边,几乎能看清那包裹里露出的半张小脸。青白,可怜,沾满了水珠,眼睛紧闭着,小小的身体在冷水中本能地抽搐。
危险!这个小小的东西要死了!会被冰冷的河水带走,或者被潜伏在浑浊水下的铁甲鳄当成点心!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闯入小兽懵懂的脑海。几乎是本能驱使,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守护弱小生灵的冲动压倒了好奇和谨慎。它不再犹豫,发出一声短促而急切的低鸣,后腿猛地一蹬岸边的湿泥,小小的身体如同离弦的金红色箭矢,“噗通”一声扎进了湍急冰冷的河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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