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深处,冰冷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包裹着一切。石猛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骨摩擦的“咯咯”声,每一次呼出都混着血腥的灼热气息。他庞大的身躯斜倚在冰冷的洞壁上,每一次微弱的挪动,都让身下那滩粘稠的血泊扩大一分,发出细微的“啪嗒”声,如同生命在黑暗中缓慢滴落的计时器。
凌尘背靠着另一侧嶙峋的岩壁,冰冷的触感透过破烂的衣衫刺入肌肤。他强迫自己从沉重的喘息中平复下来,每一次吸气,沉星墟那混杂着水腥、腐泥和铁锈硫磺的污浊气息都如同砂纸刮擦着喉咙与肺腑。丹田深处,那团沉寂的灼痛并未消失,反而在短暂的爆发后,如同被惊扰的余烬,燃起更阴狠的闷烧,丝丝缕缕的抽痛顺着经脉蔓延,提醒着他强行催动力量的反噬代价。
混沌珠依旧死寂。但凌尘能清晰地感知到,它对洞外那条浑浊天河的“渴望”并未消失,反而在压抑中变得更加躁动。那并非滋养,更像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对某种污秽力量的贪婪。这感觉让他心底发寒。
“光…轮…”石猛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咕哝,挣扎着想抬头看向洞口外那片被幽蓝光轮笼罩的浑浊天地,眼中充满了不甘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蛮族的骄傲被无情践踏,图腾黯淡,这比胸骨的碎裂更让他难以承受。
“别看。”星瞳的声音响起,清冷依旧,却带着一种穿透黑暗的奇异安抚力量。她不知何时已来到石猛身旁,素白的长裙下摆沾染了深色的污泥和石猛的血迹,如同雪地落梅。她单膝跪在冰冷湿滑的地面,眉心那道裂痕在昏暗中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近乎虚幻的银光。
“忍着点。”她的目光落在石猛塌陷的胸膛上,那里,黯淡的蛮族图腾被血浆糊住,微弱地起伏着。她伸出双手,十指纤长,指尖萦绕起比之前更加凝聚的、如同实质碎银般的星砂。星砂流淌,带着一种古老而忧伤的韵律,缓缓虚按在石猛伤口上方。
嗤——!
当星砂的光芒触及那粘稠血浆和黯淡图腾的瞬间,竟发出一阵细微的、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响!石猛浑身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古铜色的皮肤下,血管瞬间贲张如虬龙!更诡异的是,他胸口那片黯淡的图腾,竟像是被星砂点燃,骤然爆发出短暂而刺目的血光!血光深处,几道极其细微、却异常耀眼的金色纹路一闪而逝,如同熔岩在皮肤下奔涌,带来灼热滚烫的气息!
星瞳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眉心裂痕处的银光骤然闪烁,仿佛受到某种无形的冲击。她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极致的惊疑,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这蛮族图腾…这金纹…绝非寻常!
“呃啊…”石猛的痛哼变成了低沉的嘶吼,那瞬间爆发的血光和金纹带来的灼热感如同岩浆注入体内,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定心!它在激发你图腾深处的潜能修复你的身体!”星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指尖流淌的星砂骤然加速,强行压制住那暴走的血光,银色的光芒如同温柔的潮汐,一波波冲刷着伤口,将那灼热的金纹之力引导向断骨和受损的脏腑。石猛粗重的喘息渐渐平稳下来,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但眼中的痛苦和躁动却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筋疲力尽后的虚脱和一丝对星瞳力量的敬畏。
凌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头疑云密布。石猛的图腾异变,星瞳的惊疑…这沉星墟,远比登天台上那冰冷的秩序更加诡异莫测。他强压下丹田的灼痛和混沌珠的躁动,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这处临时的庇护所。
洞口高大,呈不规则的撕裂状,像被巨兽啃噬过,透入秩序光轮冰冷幽蓝的光线,在洞口附近的地面投下扭曲晃动的光斑。洞内异常深邃,向着黑暗的山腹延伸,不知尽头。脚下的岩石湿滑冰冷,布满尖锐的棱角和深深的裂缝,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带着土腥味的潮气,混杂着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金属锈蚀的冰冷气息。
最让他警惕的是,洞窟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似乎潜藏着某种东西。并非声音,也非气息,而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冰冷,粘稠,带着腐朽的恶意,如同毒蛇的视线缠绕在脊背上。他握紧了“荒芜”的剑鞘,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凝聚。
“这里…不能久留。”凌尘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外面的东西随时会找进来,里面的…”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那片深邃的黑暗,“也不像是好相与的邻居。”
星瞳没有抬头,指尖的星砂依旧稳定地流淌着,渗入石猛的伤口,修复着断裂的骨骼。她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脸色在幽蓝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透明,如同易碎的琉璃。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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