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被乌云啃噬得只剩半角,仙宫后殿的青石板上还凝着玄冥崩解时溅落的黑血。
马灵悦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那焦黑地缝,清渊残玉突然在胸口发烫,烫得她锁骨处泛起红痕——这是残玉在指引方向。
“灵悦。“邹云逸的声音带着几分气闷。
她转头,正见他抬手捂住嘴,指缝间渗出一缕暗红。
方才与玄冥的缠斗到底伤了根基,问心剑还未入鞘,剑身银芒已弱了三分。
“你该去丹殿。“马灵悦站起身,袖中灵力翻涌,想强行将他送回住处。
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玄铁护腕传来:“那残魂裹着魔虫,你一个人追去地牢......“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我不放心。“
地牢。
仙宫最阴寒的所在,囚禁过无数犯了天规的上仙,此刻正像张蛰伏的巨兽,在夜色里吐着寒气。
马灵悦垂眸看了眼交握的手——邹云逸的指节因伤势泛着青白,却扣得极紧。
她叹气,将另一只手覆在他手背:“最多到第三层,若有异动......“
“我比你先退。“邹云逸扯了扯嘴角,这抹淡笑却在触及她眼底担忧时凝住,“灵悦,我不是当年那柄只会认主的剑了。“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挑开她记忆里的茧。
三百年前她还是仙侍时,他确实是把无魂的剑,如今......马灵悦收回思绪,指尖掐诀,两道青光没入地缝。
地面轰然裂开,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霉味混着腐锈气扑面而来。
地牢的石壁渗着水珠,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靴底与青苔的摩擦声。
邹云逸的问心剑自动浮在身侧,银芒如烛,照亮墙上斑驳的血痕——那是当年被镇在这里的上仙,用指甲抓出来的。
走到第七层时,马灵悦突然顿住。
幻灵之眼自动运转,她看见空气里浮动着极淡的黑雾,像被抽走主脉的蛛网,正朝着更深处蔓延。“是玄冥的残魂气息。“她按住墙面,灵力顺着石纹游走,在某个凹陷处触到一道暗锁。
“他破了这里的封印。“邹云逸的声音冷了几分。
问心剑突然嗡鸣,剑尖指向暗锁下方——那里有道极浅的刻痕,是玄冥特有的魔纹。
马灵悦指尖凝聚金芒,轻轻一挑,暗锁“咔“地裂开。
石门缓缓开启的瞬间,腐臭的风裹着某种古老的震颤涌出来,震得两人耳鼓发疼。
门内是座圆形石室,四壁嵌着熄灭的火玉,中央立着块一人高的青石碑,碑身刻满扭曲的符文。
最上方两个大字被磨去了棱角,却仍能辨认——“封魔“。
“这是......上古仙宫的禁术室。“马灵悦倒抽一口冷气。
她曾在《天枢秘录》里见过记载:初代仙尊为镇压魔界大妖,用百万上仙的血刻下封魔碑,将大妖的意志封在碑中。
可后来仙宫典籍突然消失了这段记录,连秘录都只提了半句。
邹云逸走到碑前,问心剑的银芒扫过符文:“这些刻痕是新的。“他指尖划过碑身,一道血线从指腹渗出——魔纹竟在反噬。
马灵悦急忙扶住他,幻灵之眼却在此时捕捉到碑底的异动:青石板下,有幽蓝的光在流动,正是玄冥残魂的颜色。
“他想唤醒碑里的东西。“她攥紧清渊残玉,玉上的裂痕突然与碑身某道纹路重合。
残玉发出蜂鸣,竟开始吸收碑上的魔纹!
马灵悦瞳孔微缩,这是残玉从未有过的反应。
难道清渊残玉......与这封魔碑有关?
“灵悦,小心!“邹云逸突然拽着她后退三步。
碑身的符文全部亮了起来,暗红如血。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碑底传来,像是无数人同时说话,又像是风穿过骨笛:“灵瞳......灵瞳......“
马灵悦的灵瞳镜突然从袖中飞出,镜面金光大盛,与碑上红光撞在一起。
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癫狂的急切:“灵瞳!
你终于来了......“
邹云逸的问心剑“当啷“落地。
马灵悦转头,见他额角渗出冷汗,眼尾泛起妖异的紫——那是玄冥魔气残留的痕迹。
他的手按在胸口,喉间发出压抑的闷哼:“灵悦......我体内的魔气......在翻涌......“
碑上的红光突然凝成一只半透明的手,朝着邹云逸心口抓去。
马灵悦急召灵瞳镜,镜面金光如刃劈开那只手。
可她刚松口气,就见邹云逸的身体晃了晃,眼睫重重垂下,竟直挺挺向后倒去!
“云逸!“她扑过去接住他,指尖触到他后颈——那里烫得惊人,皮肤下有暗紫色的纹路正顺着脊椎蔓延。
封魔碑的红光仍在跳动,那个声音却突然低了下去,像是心满意足的叹息:“来了......终于......“
马灵悦抱着邹云逸退到门边,清渊残玉在她掌心灼出印记。
她望着昏迷的人,又望着仍在震颤的封魔碑,喉间泛起苦涩——原来玄冥的算计,从来不是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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