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谷的雾比想象中更浓。
灵悦踩着湿滑的青石板,喉间漫上铁锈味——那是腐尸与血污在雾里发酵的气味。
邹云逸的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腰,两人腰间系着的邪修腰牌随着步伐轻撞,铜铃似的响了两声。
这是他们用易容丹化出的伪装:她扮作赤炎座下新收的“红菱使“,他则是跟着伺候的“暗卫“,腰牌上的魔纹还带着刚从邪修尸体上剥下的余温。
“前面就是炼药窟。“邹云逸的声音压得极低,指腹在她脊椎骨上轻轻一叩——这是他们昨夜在藏器阁翻《百鬼谱》时约定的暗号,意思是“保持警惕“。
灵悦垂眸,看见自己腕间的银镯正微微发烫,那是邹云逸用半块星纹玉佩熔铸的,能屏蔽低阶邪识探查。
仙尊给的完整玉佩此刻贴在她心口,隔着两层中衣都能摸到那抹暖意。
转过三道刻满魔纹的回廊,腐臭味突然浓重十倍。
灵悦的幻灵之眼在眉心一跳,眼前的雾气瞬间褪成半透明——她看见了。
百来个邪修围在一口黑鼎前,鼎身浮着青灰色的魂火,每个邪修手里都攥着根细如发丝的黑链。
链的另一端,是被锁在铁柱上的活人。
那些人本该是凡人,此刻却像被抽干了水分的干花,皮肤紧贴着骨头,眼睛浑浊得像蒙了层灰。
最前排的邪修扬起黑链,链尖刺入凡人眉心,灵悦听见细微的“噗“声,一团淡金色的光团被扯了出来——是精魄。
“三魂七魄抽去天魂地魂,只留命魂当引。“邹云逸的声音突然在她耳侧响起,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冷硬,“这是《幽冥录》里记载的'傀儡魂兵'之术。
用活人精魄养魔丹,服下后能短暂获得魔修战力,代价是精魄彻底溃散,连轮回都入不得。“
灵悦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看见黑鼎里的丹丸正在成型,每颗都裹着半透明的膜,膜里隐约能看见人脸——正是那些被抽魂的凡人。
鼎边站着个穿血纹法衣的老者,正用骨杖敲打鼎沿,每敲一下,就有三颗丹丸“叮“地蹦进玉瓶。
那老者的后颈浮着暗红鳞片,是邪修中高阶的“鳞纹使“。
“走。“灵悦拽了拽邹云逸的衣袖,幻灵之眼的金纹在眉心明灭,“密室应该在炼药窟下方。
玄冥的信里说'千丈岩下',这里的岩脉走势......“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老者腰间的玉佩——那是块碎成两半的魔纹石,其中一半的纹路,和她袖中玄冥的信笺蜡封一模一样。
邹云逸的剑眉立刻拧紧。
他拉着灵悦拐进侧巷,指尖在墙上的魔纹砖上一按,三块砖突然凹陷,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灵悦当先钻进去,霉味呛得她咳嗽,抬手摸向腰间的火折子,却被邹云逸按住手腕。
他的掌心有薄茧,贴着她的皮肤轻轻一蹭,示意“别用火“。
黑暗中,灵悦的幻灵之眼自动开启,眼前浮现出淡金色的轮廓:密室不大,中央石桌上摆着半块魔纹石片,石片旁压着张泛黄的绢帛。
“是玄冥的笔迹。“灵悦捡起绢帛,手指刚碰到墨迹,石片突然发出幽蓝光芒。
邹云逸立刻拔剑挡在她身前,剑刃嗡鸣,却见那光芒只是映出石片上的刻痕——竟是曜灵女帝星轨阵图的残卷。
“赤炎以为我助他夺仙宫,实则他不过是阵眼。“绢帛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星轨归位时,魔修的怨气会激活女帝遗阵,到那时......“后面的字被撕去了,只剩个血手印。
灵悦的呼吸突然急促。
她想起仙尊给的星纹玉佩,想起女帝传说里“星轨盘随主陨落“的记载——原来玄冥要的不是魔核,不是仙宫,是借星轨阵图重铸女帝的力量!
“快走。“邹云逸突然拽她往暗门跑,“刚才炼药窟的邪修少了三个,他们发现......“
话音未落,整座密室突然震动。
头顶的岩石簌簌掉落,灵悦听见了笑声——像砂纸擦过金属,带着说不出的阴鸷。
“小仙侍,上仙,“那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既然来了黑渊谷,何必急着走?“
暗门外的脚步声密集如鼓,灵悦摸到心口的星纹玉佩,指尖刚碰到边缘,就听见邹云逸在她耳边说:“别怕。“他的剑已经出鞘,剑身映着她眉心的金纹,“我在。“
密室的石门“轰“地被撞开,血红色的衣摆扫过门槛。
灵悦抬头,看见赤红色的发间缀着骷髅金饰,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是赤炎邪尊。
他身后,炼药窟的邪修举着火把,火光映得他嘴角的冷笑格外清晰:“本尊等你们,很久了。“
密室的石门轰然碎裂的刹那,灵悦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
赤炎邪尊的鬼火眼瞳在黑暗里烧得更亮了,他赤红色的发梢扫过门槛,带起一阵腐肉混着硫磺的腥风。
灵悦被这股风呛得后退半步,却被邹云逸的背稳稳抵住——他不知何时已将她护在身后,玄铁剑嗡鸣震颤,剑尖直指赤炎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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