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仙宫像被墨汁浸透的玉匣,灵悦踩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走向后苑,腰间金剑随着步伐轻颤,剑鞘上的金纹在暗夜里泛着活物般的光。
邹云逸的冰袖始终与她并行半尺,红绫抱着一摞青纹瓷瓶跟在右侧,幻灵兽则蜷在她肩头,琉璃色皮毛上凝着层薄霜。
“禁域在太微峰北麓的云隐崖下。“幻灵兽突然开口,尾巴尖点了点灵悦发间的金步摇,“金焰映出的地图,是初代曜灵用本命精血画的——他们早料到会有今日。“
灵悦抬手按住步摇,指尖触到刻在金叶背面的细小纹路,与血脉里翻涌的热流产生共振。
三百年前她还是仙侍时,总羡慕那些上仙能驾驭祥云,此刻却觉得脚踏实地的每一步都沉得发烫。
云隐崖的雾气比预想中更浓,月光透进来像浸了水的绢帛。
灵悦站在崖底那面青石壁前,能清晰听见石壁后传来类似心跳的闷响——咚,咚,咚,每一声都撞得她太阳穴发涨。
“把手按上去。“幻灵兽从她肩头跃下,前爪扒着石壁上一道极浅的星纹,“用曜灵血脉。“
指尖刚触到石壁,剧痛便顺着血脉炸开。
灵悦咬得舌尖发甜,看见石壁上浮现出无数金色咒文,像活过来的蛇群般缠绕她的手腕。
那些咒文她从未学过,却能凭本能解读出其中的警告:“擅入者,魂飞魄散。“
“这是初代仙尊设的封印。“邹云逸突然伸手覆住她手背,冰寒仙力顺着交叠的指尖渗进来,替她分担了三分灼痛,“他怕曜灵血脉觉醒后,会掀翻他用三万年布下的局。“
灵悦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笑了:“那他更该怕,我偏要掀了这局。“
话音未落,石壁轰然裂开。
禁域内的气息比想象中更浑浊,混着铁锈味的风卷着枯枝打在脸上生疼。
灵悦刚迈出三步,身后便传来破风声——七道玄铁甲身影从雾里窜出,追魂钉的寒芒直取她后心。
“执法殿!“红绫低喝一声,瓷瓶在她掌心碎成齑粉,青雾瞬间笼罩众人。
灵悦反手甩出三张金焰符,符纸在空中炸开三团金光,照得执法殿众人捂住眼睛惨叫——他们的灵识正被金焰灼烧,眼前只剩一片刺目的白。
“走!“邹云逸拽着她往左侧疾掠,冰袖在身后展开成半透明的冰幕,挡住两道追魂钉。
灵悦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仙力运转过快导致的血脉震颤。
“他们怎么找到的?“红绫边结幻阵边喘,发间银铃被风吹得乱响。
“问心使的影子。“灵悦咬碎一枚避尘丹,腥甜的药味在嘴里蔓延,“退朝时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块待宰的肉。“
众人在幻阵里绕了三圈,终于甩开追兵。
禁域深处的雾气突然散了,一座爬满青苔的祭坛浮现在月光下。
祭坛中央悬浮着具半透明的仙尊残躯,银白长发垂落如瀑,眉心一点金痣还泛着微光——竟与仙宫典籍里记载的初代仙尊画像分毫不差。
“你终于来了,曜灵的最后一位容器。“
声音像闷在铜钟里的雷,震得灵悦耳膜发疼。
她望着那团残识,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在藏书阁翻到的断简:“初代仙尊与曜灵血脉缔结契约,以血脉为容器,封印天地间最凶煞的业火。“原来那些被抹去的真相,都藏在这里。
“容器?“灵悦松开邹云逸的手,一步步走向祭坛。
金剑在袖中发烫,仿佛急着要刺破这三万年的谎言。
她能感觉到血脉里沉睡着的力量在苏醒,不是被镇压的囚魂,而是属于曜灵血脉本身的、能焚尽一切枷锁的光。
残识的眼睛突然睁开,金芒刺破夜色:“你可知历代曜灵为何活不过千年?
因为容器会被业火焚尽——而我,要的就是你这最后一任容器,替我......“
“替你什么?“灵悦站在祭坛下,仰头望着那团残识。
风掀起她的衣摆,金剑终于从袖中滑落,悬在她指尖嗡嗡作响。
残识的声音突然变了,像有两个灵魂在争夺一具躯壳:“快走!
他要......“
“闭嘴!“残识周身泛起黑芒,金痣瞬间转为暗红,“你不过是被血脉操控的傀儡,也配......“
灵悦抬手按住心口,那里的血脉跳动得几乎要冲出身体。
她望着残识扭曲的面容,忽然笑了——三万年的谎言,三万年的镇压,都在这一瞬间清晰如镜。
“我不是傀儡。“她轻声说,金剑在指尖凝成实质,“更不是什么容器。“
祭坛下的青石板突然裂开,一道赤红光柱从地底下冲上来,裹着灵悦直飞向残识。
邹云逸想抓她的手,却只触到一缕被红光卷走的衣袂。
“灵悦!“他的呼喊被红光吞没。
灵悦在光中闭上眼,能听见血脉里有个声音在说:“该醒了,曜灵的主人。“
赤红光柱裹着灵悦直冲天穹时,邹云逸的冰袖在半空凝成碎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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