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喝了七日汤药,精神都好了许多,饮食周全,脸色红润了些。
腊月二十九,早上起来满院子肉香,纪恩一阵傻笑:“我现在天天就盼着吃饭”。
大管家扑哧笑道:“我也是”。
大老爷看了一眼刚走出来的半夏:“怎么不多睡会儿?”
半夏摊开小手:“孙祖母整的太香了,直往鼻子里钻,想睡也睡不着”。
几个人哄堂大笑。
正热闹着,院门被人叩响,纪恩忙跑了出去。
工夫不大,大勇和大柱扛了两个大口袋走进来,纪恩手上也拎了一个。
大管家忙上前帮忙。
半夏也凑过来:“大勇哥,您拿的什么?”
大勇笑道:“徐平让送来的,我也不知道,纪恩拿的是二妮送你的,铺子里忙飞了,家家买的多,我们两个赶紧得回去帮忙,明天歇,初九开业,等歇了我们都过来陪大老爷说话”。
大老爷笑着点头:“好,我等着你们”。
送走二人,管家和纪恩将口袋拎进厅堂,大老爷和半夏也走了进来。
纪恩一打开袋子笑道:“好家伙,十个银项圈儿,九成银,正经不错,还有十支簪子也九成”。
大管家打开袋子笑的合不拢嘴:“茶叶,酱牛肉,十个猪手,四个猪肘,两只鸡”,边捣腾边拿出个锦盒,一打开里面四支金簪。
半夏笑着点头:“忒好了,项圈儿银簪子咱们八个人一人一个,发吧,我也臭美一会儿,剩的叔存着。”
“谢谢先生”,大管家笑着道谢,一一分发。
半夏递给大老爷一支金簪:“徐平送您的”。
大老爷伸手接过直接戴上:“我甚喜”。
半夏又递给大管家一支:“您提提气,出门行走也方便些”。
大管家心头一酸,点了点头,今日这支金簪就是自己的护身符。陈家没倒,爷没倒:“谢谢先生给我脸面”。
首饰一发,院子里多了许多的笑声。
工夫不大,热气腾腾的早饭摆满了两桌,花氏笑道:“过年了,热闹热闹,咱们在厅堂一起吃,也暖和”。
众人都笑着坐下来。
孙婆子领着大管家和来福、陈芳一桌。
花氏领着孙女和大老爷、纪恩一桌。
一大盆香气扑鼻的红烧肘子,色泽红亮,肉皮软糯。
酱大骨打鼻子的香
满满一大盘酱牛肉
旁边搭配着翠绿的凉拌小菜,清爽解腻。
还有外酥里嫩的炸春卷,咬开是鲜香的肉馅与蔬菜的清甜。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奶白色的汤汁上漂浮着碧绿的葱花,浓郁醇厚。
色泽金黄的南瓜饼,香甜软糯,散发着淡淡的南瓜清香。
外焦里嫩的油炸藕盒。
一盘鲜嫩的炒鸡蛋,搭配着青椒丝,黄绿相间,色香味俱全。
还有腌制入味的腊八蒜,色泽翠绿,酸辣可口。
两桌都一样。
主食是刚蒸好的白面馒头,热气腾腾,散发着麦香。
大老爷笑道:“辛苦两位伯母了,看着都馋”。
花氏笑着点头:“辛苦什么,这么多人过年多好,我心可美,不吃撑都不许下桌,赶紧趁热吃”。
半夏一捅大老爷:“赶紧的,我们都等您呢。”
大老爷笑着夹了块酱牛肉,众人这才动筷。
没人尴尬,一个比一个吃的香。
吃过早饭,来福和陈芳又去灶房和面包饺子,大管家和纪恩也跑去帮忙。
花氏跟着孙婆子去了前院消食。
半夏倒了两盏茶,斟酌一下问道:“大老爷……”
大老爷皱了皱眉:“陈泽希”
“……呵呵……”,半夏挠挠头:“我要问什么让您给我打岔打忘了”。
大老爷看了一眼半夏:“你要问锦文的事?”
“对……您和离有用吗?”,半夏一脸不解。
“没用,杜家嫌陈家败了怕牵连他们,把她领走也就是撇清关系,锦文稀里糊涂的,他以为姓杜他就能考,随他去吧,如今我也要你养,我也管不了他了”,大老爷苦笑:“半世风光,如今我也尝尝厉害”。
“党羽之争一直就是刀光剑影的”,半夏剥了块糖吃:“您也别说我养您,我的都是您的,包子铺是砚台卖了弄的,让徐平干起来了。房子也是您的,地也是您的。没您护着许我也让人劫持卖青楼了。我也不是报恩,也没拿您当外人,您也支楞起来,少跟祖母客气,多随意。我们也没什么规矩,七岁不同席,上哪弄两张桌子吃饭去,有桌子也没那么多菜,都是凑一起吃。六岁祖父给我找先生,我白天晚上跟先生在一起识字读书,整三年,我这三年抵别人五六年的时间。先生进京赶考,我一个人还是那么学,一天到晚的说不了几句话,大妮她们叫我闷葫芦……我也就是懒得说话,也没什么可说的,家长里短的烦不烦”。
大老爷抿了口茶:“你先生叫什么名字?”
“关平”,半夏叹了口气:“教我时刚落榜,那年他都三十了,我六岁。如今我马上十五,他也快四十了”。
“关平?”,大老爷点了点头:“名字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我帮你打听打听”。
“好,我也确实是想见见他”,半夏笑道:“他挺好看的……没您好看……跟您差一丢丢,小时候老说我丑,人丑字也丑,老挨手板子。”
大老爷一本正经的看了一眼半夏:“丑不丑的我倒愿看”。
“呵呵……我只当您夸我”,半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老爷一脸纠结:“以后不知道什么人能有这个福气娶你为妻”
半夏笑的前仰后合:“祖母说谁娶我谁倒八辈子的霉,任什么不会,就会吃”。
大老爷忍俊不禁:“能吃就是福”。
两个人说说笑笑异常的亲厚。
半夏递过来一个柿饼子,自己也拿了一个:“今年结的两个婶子都做了这,不涩……您几个姨娘卖哪了,不行我去接来,能养起”。
大老爷接过柿饼子大口吃起来:“味道不错,这三个姨娘都是我娘的丫鬟,锦文她娘恨我娘,恨我娘踩着她……那些乱账都是我娘弄的,我谢谢她把人卖了,也省得耽误她们。也就是你不怕我,如今京城没有不怕我的……这一头白发不是为她们白的……我也就是心疼裂开的那个金枝玉叶,我也再不配了”。
半夏默默的咬了一口柿饼子,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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