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和花氏坐在房间里默契的一笑,孙婆子捋顺捋顺鬓角:“妹子,咱们两个也是成过亲的人,陈大老爷一颗心全在丫头身上,三百五十贯为护丫头舍了程家是其一,给安宅是其二,两千五百贯再出手相护是其三。钱不是试金石,可德是,情也是,不争不抢全心全意的守着护着,这世间男子有几个能如此?虽然也就是这几日相处,我看他一身风骨……反正也就是落难了。如今没爹没娘没妻,儿孙也都姓了杜。半夏虽强,奈何再强在这乱世也艰难。宜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丫头嫁得,赶紧嫁,丫头干净也还小,你等她醒过腔猴年马月,大老爷人品打着灯笼难寻,天赐良缘你赶紧出手让他们今日订亲。亲事一定下来也就都安了”。
花氏心头一喜:“我听老姐姐的……可他爹娘刚去,丫头也在孝中可怎么办?”
孙婆子笑道:“好办,你让他借爹娘遗愿之名什么也不耽误又添份大孝之尊,只说你刚同意,他一头白发便也让人更敬他几分。”
厅堂里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吃了个杮饼子,半夏伸手拿过茶盏:“莫喝了,免得胃里不舒服”。
大老爷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茶水换了白水,半夏岔开话题笑道:“族地多少?”
“三千顷……如今都是皇上的。我最后悔本来藏了两件袍子给你,结果我也就出去了一趟,回来什么也没有了”,大老爷脸色不好看:“我连什么人拿的也不知,五大房土崩瓦解,也就是没流放”。
半夏摆摆手:“没事,你没穿过鸭绒袍子,轻便暖和,我还有一件,祖母嫌我又长,做的长了好多又肥了些,你穿应该可以,丈青的,你试试”,说完进了东屋。
大老爷起身跟了进去。
新袍子一换上,量身定做一般。
大老爷憋不住的笑:“怎么这么轻,又轻又暖,也好看”。
“好看吧,暖和,别脱了穿着吧”,半夏笑道:“祖母手巧”。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出内室都面色一讪,花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正坐着饮茶。
大老爷硬头皮上前施了一礼:“伯母勿怪,半夏给我个袍子,我一时得意忘形了”。
花氏看了一眼二人:“都坐吧,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赶紧把亲定了,丫头交你我放心。年纪大……也就是差了个年纪大,这丫头老成,一般年纪的她也事儿多,十六岁出门子”。
大老爷大喜过望,扑通跪下磕头:“多谢祖母成全,我定护好她。”
半夏心头一慌:“祖母……”
花氏笑着饮了口茶:“孙女婿快起来吧,丫头心疼你了”。
大老爷起身又施一礼:“祖母,我去请官媒。”
“好,去吧”,花氏看了一眼大老爷:“记住,你爹娘刚走,别人问起你便说是你爹娘的遗愿,我到今日才同意,如此你们两个都无人指责,更无人敢小看她,也更敬你三分”。
大老爷心头暖成一片:“多谢祖母护着,我记下了”,说完急忙走了出去。
一出厅堂叫出大管家和纪恩。
大管家上前问道:“老爷您什么吩咐?”
大老爷眼底一抹笑意:“爹娘临终之时命我娶丫头为妻,今日祖母才应允将丫头嫁我,十六岁成亲。祖母命我今日定亲,咱们三书六礼赶紧找官媒。”
大管家和纪恩一愣,随后大喜,急忙道贺:“恭喜老爷守得云开见月明。”
三个人兴冲冲出了垂花门。
半夏满心憋屈:“您老私自做主……”
花氏瞪了一眼孙女:“少矫情,我不私自做主,你挺大个姑娘把外男接内院来?外院住不了?分明心里心疼人家而不自知。大白天的在你房里换衣你不是心疼是什么?少废话吧,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他不是你爹,更不是你兄,是你夫。什么是家人?这就是……滚回房寻思寻思,看看人家有哪一件事对你不起”。
“……噢”,讪讪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花氏扑哧一笑,白道长可太厉害了,一个金枝玉叶锁定一世情缘,丫头有了归处日后自己也安心了。
一日订亲,聘礼让花氏眼泪掉下来,全是丫头的首饰,自己都穷困潦倒到无路可走,依旧死心塌地的守着,孙女一辈子有靠了,这是个能豁出命去守着丫头的硬汉。
陈家二爷笑的合不拢嘴,杜家把大嫂领回去逼大哥和离让陈家颜面扫地,如今自己这小嫂子一看便是人中龙凤,大哥满心满眼全是人家,明媒正娶三书六礼,总也算为陈家出了口怒气。
陈二爷和孙婆子、程忠做了大媒,官媒塞了银子嘴上抹了蜜全是吉祥话,欢欢喜喜订了亲事。
送走官媒,酒宴摆上,厅堂里更热闹三分。
程莲兴冲冲跑去市集给众人报喜,除了二妮和张寡妇一阵傻笑,余下的都心里五味杂陈。欠人家太多了,有心争也没脸争。几个少年郎各自强颜欢笑,半夏交给大老爷是最好的安排,也唯有祝福。
程忠今日格外的高兴,女儿坑人不浅,如今人家给足脸面让自己过来证婚,大老爷对自己又有相护之恩,半夏这丫头落难之时给陈家挺直了腰杆子,是个有担当的,佳偶天成。
未时刚过,武安侯府一个黑衣人匆匆走进书房施了一礼:“爷,半夏小姐与陈家大爷陈泽希今日上午订婚了”。
武安侯皱了皱眉:“陈泽希如今住哪呢?”
黑衣人忙道:“原陈府后巷子,他之前帮花小姐买了个二进院子,九日前花小姐亲自去陈府把他接进内院去了,给他找郎中调理了七日,两个下人也给调理了”。
武安侯手指敲了敲桌子:“三王爷越来越张狂了,你去让大管家造势替我给半夏送份添箱礼,免得别人打她主意,不可太轻薄,送两车上好的锦布,一对二百贯的玉如意,一对大屏风,一对三百贯玉簪……如此陈家也就再无人欺,免得丫头又颠沛流离的四处择善邻。”
“是,爷,奴才这就去”,黑衣人拱手走了出去。
黑衣人一出去,侯爷取出两个荷包,里面的金豆子格外好看,心头一阵纠结,又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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