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阿榆坐在土坯房的门槛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让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半个月前,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倒在她家门口时,她就知道麻烦来了。
阿沁在屋内唤她:“小姐,药煎好了。”
阿榆起身时膝盖发出细微的响动,连日的焦虑和疲惫让她有些踉跄。
推开门,药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床上的男人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浸着细密的汗珠,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
“能熬过来真是奇迹。”阿沁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将药碗递给阿榆,“这样的伤势,若是寻常人,怕是早就......”
阿榆没接她的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床上的人,小心翼翼的喂药。
她知道,没请大夫,是对的。官府对外宣称是捉拿逃窜的匪寇,挨家挨户的搜寻,各个酒肆、茶楼、医馆一个都没放过,至今半月还未停歇。
阿榆知道,他们是在找皇甫。
刚喂完药,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浑浊却锐利,扫过屋内简陋的陈设,最后落在阿榆脸上:“是你救了我?”
阿榆松口气,点头轻笑,递上一碗温水:“先喝点水。”
皇甫挣扎着要起身,阿榆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身体很烫,还在发着低烧,“我要赶快离开,不然你会有麻烦的!”
“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麻烦我?”阿榆没好气的道,将他又按回床上,“你现在出去也活不成,还是老实在这待着吧,也算是我报答你多次慷慨相助之恩。”
“阿白……我……”
“你到底犯了何事,至于官府如此大动干戈?”
“我叫皇甫契,”男人靠在床头,声音虚弱却淡定,“是当朝皇帝的幕后军师。”
阿榆的手微微一颤,水洒出些许。她早该想到的,能被官府如此契而不舍追杀,身份必定不简单。
皇甫契继续说着,声音渐渐有力:“因为我查到了宰相谢甫通敌卖国的证据,被他发觉,便派了杀手追杀于我,”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与匈奴战前,他便与外敌私通,将我朝军防部署贩卖了,战时,他更是为了一己之私,竟延误粮草药材押送,致使边境将士死伤无数!”
“此事我知晓,”阿榆愤愤道,“他以为是我和师缡害死了他女儿谢明珠,便怀恨在心,欲让师缡战死沙场。”
此时,阿榆不觉想起师缡战后归来途中,在流沙地宫那段往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
“不仅如此,他还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皇甫契看着她,目光变得深沉:“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准备怎么做?”
“我需要你去我府上,取回谢甫通敌罪证。”他顿了顿,“我本是书香世家,也无心朝政之争,等此事了结,我想就此假死,从此隐姓埋名,还望阿白成全。”
阿榆沉默片刻,神情淡然,只轻声道了句:“好。”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皇甫契笑了,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笑:“换成别的小姑娘,摊上这么大的麻烦,恐怕此时吓得只会哭。”
他的眼神中带着欣赏,“那日你初次到酒楼,我便知道你非池中之物。依你的性格,在后厨被刁难却隐忍不发,我就知道,你有难言之隐,迟早会离开这里。”
“所以我捎信去辞工,你没有挽留?”
“我小小一座酒楼,岂能容下你这座大佛?”皇甫契意味深长地说, “而且,你的路,我若干预,你走的也不会坦然,我相信你会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三日后的深夜,阿榆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心中五味杂陈。皇甫家被大火吞噬,而皇甫契,此刻正坐在她的小院里,吃着她亲手做的葱油面。
“这味道,可直接碾压宫中御厨,”皇甫契放下碗筷,抹了把嘴,“不如咱开个面馆?”
阿榆苦笑:“哪来的银钱?”
皇甫契神秘地一笑,带她来到自己住的柴房。
挪开那堆木柴,十几箩筐金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阿努昨夜将谢甫通敌证据送到皇宫后,便返回我府中,从密室中将它们运了出来。”他说,“开面馆,我做幕后运筹,你当老板,如何?”
就这样,洛阳城最特别的面馆开张了。穷人一个铜板就能吃上一碗,富人几两银子也能给加个小菜,全凭自己的身价和意愿来结账。
面馆生意火爆异常,人满为患。
但阿榆的野心远不止于此。她开了流民收养院,只收老弱病残;又开了染坊,让年轻力壮的流民去上工:还开了医馆,穷人救治免费;最后又在皇甫契原来的酒楼附近开了酒楼。
奇怪的是,本想那些银子在柴房堆着太碍事,帮皇甫契花一些腾地方,结果钱越花越多。
可那日,当阿榆说出想开妓馆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
“是卖歌舞之艺和酒食,主要是收留那些可怜的女子。”阿榆一脸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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