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声清脆洪亮,字字句句是过日子的实在道理,没有一丝歪风邪气。
杜明月在启蒙班讲“一诺千金”。
王孝通用木棍和绳子,在沙盘上给大孩子演示勾股算田亩,看热闹的老农下意识点头。
孙娘子搬出小炉子烧水,用竹管导气,演示热气推转小木轮,孩子们惊呼,家长啧啧称奇。
几个被谣言中伤最深的女孩,在杜明月和孙娘子鼓励下,由家长陪着站到人前。
八九岁的丫头小草,瘦瘦小小,鼓足勇气,小脸通红,眼泪在眼眶打转,指着外面哽咽:“他们说…说我们在学堂里…做…不好的事…呜…可我们…就是念书、写字、学本事…孙娘子还教认草药…我娘病了,我还熬药…他们坏!坏透了!”她“哇”地哭出来。
她一哭,旁边几个被污蔑的孩子跟着抽泣。
她们穿着灰布衣裳,梳着简单丫髻,小脸只有委屈和愤怒,哪有半分传言中的不堪?
父母气得发抖,对着人群大骂造谣的畜生。
事实胜于雄辩。
污秽的谤书,在窗明几净的教室、琅琅读书声、孩子们委屈的眼泪和家长们愤怒的控诉前,像烈日下的脏雪,迅速消融、发臭。
之前闹退学的家长,臊得脸红,拉着管事的手连声说误会,孩子还得在这儿学!
犹豫的,赶紧去重新登记。
就在义学用阳光驱散阴霾时,朝堂之上,风暴骤起。
病体稍愈、脸色苍白的杜如晦,被内侍搀扶站在殿中。
他手里紧握几份污秽谤书和伪教材,身体因愤怒微颤,声音却洪亮如雷,响彻大殿:
“陛下!此等构陷忠良、毒害稚子之污言秽语,流毒坊市,惑乱人心!用心险恶,手段下作,亘古罕见!此非独攻讦吴王,实乃动摇教化根基,毁我大唐未来!此风不刹,国本何安?臣请陛下,彻查元凶,严惩不贷!无论其藏于何方,居于何位,皆应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他虽未指名道姓,但喷火的目光如实质利剑,扫过殿中几个世家背景的官员和角落里面色不虞的太子党。
唾沫星子溅到前排御史脸上。
几个清名御史被杜如晦悲愤感染,纷纷出列附议,要求严查。
龙椅上,李世民面沉如水,手指在扶手缓缓敲击,目光扫过殿下神色各异的群臣,最终停留在污秽“证物”上,久久不语。
殿内空气凝滞。
谤书风波,在事实冲刷和杜如晦抱病怒吼中,渐渐平息。
退学的孩子大部分回到明亮的玻璃窗下,琅琅读书声再次成为义学主旋律,甚至更响亮,仿佛要彻底驱散污浊。
李恪站在安静下来的操场上,望着远处教室透出的灯火,长长舒气。
杜明月走来,递过一杯温水。
“总算…暂时压下去了。”李恪接过水,声音疲惫沙哑,“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他灌下温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浇不灭心头忧虑,目光望向长安城方向,“对了,粮价…还在涨?”
杜明月神色凝重:“是,涨势未歇。工坊那边,刘管事说存粮尚能支撑月余,但义学这边…新增这么多学生,耗费剧增,仓里的粟米,眼见着往下沉。”
李恪的心猛地一沉。
刚驱散谣言的些许轻松荡然无存。
他抬头,夜空无月,疏星黯淡,空气干燥得没一丝水汽。
这该死的旱情,像看不见的大网,正无声勒紧长安的脖颈。
粮仓里那点“嘉勉”的粟米,在工坊和义学两张越来越大的嘴面前,杯水车薪。
他捏紧手中粗陶杯,指节发白。
朝堂的暗箭暂时躲过,老天爷不给饭吃的刀子,怎么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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