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了门牙的老仆黄阵图,用一根烧黑的木棍拨弄着火堆。
火星溅到他满是污垢的袍子上,他毫不在意。
“世子,看出门道了么?”他声音嘶哑。
他对面,徐凤年正用一块鹿皮,反复擦拭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动作很慢,很专注。
听到问话,他擦剑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抬起头,那双桃花眼里一片沉静。
“火是引子,兽潮是刀。”
“那人算准了北莽军的反应,算准了兽群的路线,甚至算准了我爹会抓住这个机会。”
“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徐凤年缓缓说道:“这盘棋,下得比我爹还精。”
“精?”
黄阵图笑了,露出黑洞洞的牙床。
“世子,这不是精不精的问题。”
“老头子我走南闯北,听过不少奇闻异事。有江湖术士撒豆成兵,有旁门左道驱使阴魂。”
“可借一场野火,驱一群野兽,搅动一场数万人的战局……这叫‘借势’,借的是天地大势。”
“能做到这一点的,要么是能掐会算的陆地神仙,要么……就是比恶鬼还懂得玩弄人心的邪魔外道。”
老黄将木棍往火里一捅,溅起更大的火星。
“不管是哪一种,这种人,最是麻烦。”
“他们不跟你讲道理,不跟你拼刀子,他们直接掀桌子。”
“世子日后若是在江湖上碰到这种神神叨叨的家伙,千万要留个心眼,他们的恩惠,比仇家的刀子还要烫手。”
徐凤年没有说话。
他想起了听潮亭里那些诡谲的秘闻,想起了自家老爹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
这北凉的浑水,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得多。
那个藏在暗处的“鬼影”,到底是敌是友?
……
千里之外,北莽王庭。
黄金与兽骨构建的巨大穹顶下,空气沉重而压抑。
浓郁的奶茶香、烤全羊的油脂香,混杂着兵器上的铁锈味和皮革的腥膻。
一名身穿银狐裘的年轻皇子,跪坐在巨大的兽皮地图前。
他面容俊秀,皮肤白皙得有些病态,与帐内那些饱经风霜的将领格格不入。
他就是耶律洪基,北莽皇帝最宠爱,也最忌惮的儿子。
他的指尖,拈着那份来自西线的战报。
薄薄的羊皮纸,在他手中却有千钧之重。
帐内,十几名膀大腰圆的北莽悍将,此刻却连大气都不敢喘,目光躲闪。
“一场火,烧在补给入库,人心最松懈的时候。”
“一场兽潮,冲垮兵力被调走后,最薄弱的西侧营地。”
“一次斩首,切掉了留守将领的脑袋,让混乱彻底失控。”
耶律洪基的声音很轻,很平,却像冰冷的雪水,顺着每个人的脖颈流进铠甲里。
“一气呵成。”
“你们现在,谁还敢告诉我,这是徐骁的手笔?”
无人应答。
一名络腮胡将军张了张嘴,被旁边同伴用眼神制止。
“徐骁是人屠,他的刀锋利,但堂堂正正。”
“他会用三万铁骑,从正面凿穿你们的营地,把你们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他信奉的是力量,是碾压。”
耶律洪基站起身,将那份战报随手丢进一旁的火盆。
火焰舔舐着羊皮纸,将其烧成灰烬。
“这种藏在阴沟里,借风借火,借畜生来杀人的鬼蜮伎俩,不是他的风格。”
他踱步到帐口,掀开厚重的帘子。
一股夹杂着雪意的冷风灌了进来,帐内将领齐齐打了个寒颤。
“我们的西线战场,钻进了一只我们看不见的蝎子。”
耶律洪基遥望南方,那双狭长的眼眸里,闪烁着狼一般的幽光。
“一只……能带来‘好运’的毒蝎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在数百里之外,正带着岳嵩等人穿行于乱石山谷中的陈凡,脑海中那冰蓝色的光幕,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警告!警告!检测到新的“主角模板”人物!】
【系统正在遭受未知因果律力量的窥探……正在进行反向追踪……】
【追踪成功!】
一行行血红色的文字,疯狂地在陈凡眼前刷新!
【人物:耶律洪基】
【阵营:北莽皇庭】
【天命等级:甲(极度危险)!】
【命格:枭雄(未觉醒)】
【描述:北莽潜龙,身负王朝气运,智谋深沉,心性狠辣。乃是“天命之子”徐凤年未来逐鹿天下的主要对手之一!其气运与北莽国运相连,任何对其的直接伤害,都可能引来整个王朝气运的反噬!】
陈凡的脚步猛地一顿,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甲级!
枭雄命格!
王朝气运!
这些字眼,每一个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神经上。
他穿越至今,截胡过小混混的机缘,也截胡过百夫长的命格,甚至刚刚才篡改了一名乙级“将星之种”的命运。
他一直把这当成一场高回报的寻宝游戏,自己是开了上帝视角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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