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土地很重要。
纵然张子舟有一份稳定收入,偶尔有一二百两进账。
老爹依然放不下那些土地。
因为这些地,是他家的!
都不用说农业社会,进入二十一世纪,都有不少人舍不得家园。
张子舟是农村娃,对此很理解。
所以,他还是用老办法,一步步来,不着急。
“舟儿说的在理。”母亲第一个同意,“县学做的饭菜,哪有家里的香。”
姐姐点头:“就是,还费钱!不如在家一日三餐,吃得饱。”
“这么大的家,说扔就扔。”老父亲舍不得,抬头四处看看。
姐夫也舍不得,“要不,等娃生了,娘跟弟媳去县城,我和你姐还有阿爹在家。”
“给你们喂鸡、喂猪,杀了的肉,我给你们送到县城。”姐夫说着说着,还有点向往了。
张子舟皱眉:“这不就等于分家了么?”
老父亲一瞪眼:“不能分家。”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不、不是这意思……”姐夫嘴笨,想解释,被姐姐一把拉住,你别解释了,只会越描越黑。
“如果是地,我倒是有办法。”岳父道,“傅氏宗学日常开支的一部分,来自宗学土地。
我把你家的土地转到宗学名下,统一安排佃户耕种,所得由宗学算出来,再给你们送去。”
在历史上,这一类土地,有个专有名词:学田。
“地契在谁手里?”老父亲最关心这个。
“当然是在咱家手上。”张子舟替岳父回答,“人家只是代管。”
噢。
老父亲忍不住一声叹息。
看样子,只能告别这片土地,到县城里生活。
“爹,只是这么一说,还没到那天呢。要等她们生完孩子,把身体养好再走。”张子舟心疼老父亲。
老父亲勉强笑笑:“只要咱家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最后一道硬菜终于炖好了,两家人继续推杯换盏,话题里不再有这些“烦人”的事。
次日。
张子舟早早起床,轻手轻脚的出屋,做了两分钟热身运动,跑出四合院。
科举的初级阶段过了,中级阶段到来,全是体力活啊!
一场考两三天呢。
刚出家门,就看到母亲挎着菜篮子,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和六个大婶、大娘聊的欢。
娘本来是去村里买鱼买肉的,怎么反倒聊起天来了呢?
不用张子舟猜测,母亲已经朝他招了招手,“舟儿,过来。”
“哦。”张子舟应了一声,小跑过去,“娘,有事儿?”
“跟娘说说,你这生员有啥好处?你在家给娘说过,娘脑子笨,没记住。”
母亲问张子舟话时,满脸都是骄傲。
我有说过吗,咋不记得了。
娘啊,咱要低调。
但看到母亲一手老茧,张子舟心里一痛,当即全力配合。
“哦,孩儿是生员中最低的附生。”
张子舟配合着母亲,话锋一转,“不过,儿子往后减少赋税,徭役也跟儿子无关。”
是的!
秀才不是赋税全免,而是减免一部分。
后面那段话,大婶自动过滤,只记住前面的:“舟哥儿,听说你是连中小三元,怎么还是最低的附生?”
母亲脸色有些许难看,这帮老姐妹,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子舟笑着解释:“不管我考的如何,一出来,就是附生。只有通过明年的岁考,才能提一级,当增生。”
“不能一开始是增生吗?”大婶刨根问底。
“不能。”张子舟道,“成了增生,就可以考科试。过了科试,就能考科举。”
过这么多考试才参加科举,大婶、大娘们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
岁、科联考只在贫困的府县,咱一个县的经济抵几个县。
“说这些干嘛?”母亲脸上那神情,仿佛在说你从未跟村里人聊过天似的,“我听你说的什么跟县老爷平起平坐啥的。”
“是见官不跪。”张子舟也发现自己被带偏了,“这没啥用,县尊跟我是至交,我就没跪过他。”
这个时候,大婶、大娘终于都发出惊讶的声音。
母亲脸色这才好转,给了一个“你终于上道”的眼神。
张子舟渐入佳境:“娘,知府给我送的礼,你帮我找出来,我待会儿要去镇上一趟。”
“礼那么多,你指的是哪一样?”母亲很自然的问。
“就是那一方砚台。”张子舟笑道。
“哦,娘待会儿就找出来。”
其实吧,这种事一直是傅芸负责的。
张子舟想,傅芸不介意母亲口头上负责一回。
“呀,怪不得要考秀才,秀才老爷这么厉害啊。”
“张家的,你就等着享福。”
“就是,你家老二真出息了。”
如愿以偿的收获到羡慕、惊讶,让母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就连买菜的路上,母亲脸上的笑都没消失过。
张子舟也得以抽身,继续跑步热身。
当然,去镇上这句话是真的,他要去办好多事。
他还没回来,母亲已经回到家里。
院子里,很快冒起炊烟。
母亲在灶房生火、煮饭。
父亲则坐在院子里吧嗒旱烟,身上的衣服换了,丝绸做的十成新沉香色直缀。
姐姐躺在大树下,摇椅上,摇扇子。
傅芸则在屋檐下坐着,做着绣活。
姐夫整理独轮车,待会儿跟张子舟去镇上。
“孩子他娘,你干嘛和她们说这些?”父亲都听见了。
母亲出来摘菜,边摘边道:“哎呀,聊几句嘛,多大点事,你看傅范他家明天开流水席,族长家后天开,就咱家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越说越不甘心:“咱家还是小三元呢,就请亲家过来对付一顿就过去了。傅范、张子扬还是咱儿子照顾才有今天。”
父亲吧嗒了一口旱烟:“这话,自己家里说说就行,千万千万别拿出去说,不然,儿子就白忙活了。”
“我知道,我知道。”母亲也知道自己口误。
姐姐摇着扇子:“爹、娘,你们不会是想办个酒席吧。”
“这个嘛……”
说句实话,老两口很想。
“舟哥儿忙得很,他作为事主都不在家,办酒席给谁看?”姐姐提醒了一句。
老两口对视一眼,心里有主意了。
喜欢寒门状元路请大家收藏:(www.2yq.org)寒门状元路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