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宝窟内,云慕凡的指尖在护盾上微微发颤,金色蚂蚁撞击时溅起的火星灼得他面皮发烫。那些灵纹币在幻境深处明明灭灭,像极了大荒雪夜里旅人眼中晃动的篝火。那时他蜷缩在破庙角落,怀里揣着半块硬饼,听着野狼在庙外嚎啸,每一道金光都曾是他活下去的执念。
金蚁如潮,源源而来,云慕凡顿感压力倍增,额间青筋暴起,即使如此,在蚁潮的攻击之下,护盾表面也已布满蛛网状裂痕。
危急之时,也不知是否出现了幻觉,云慕凡抬眼望去,只见藏宝窟穹顶突然映出片片竹影,照心竹沙沙作响仿佛将云慕凡带回申公鹤导师的课堂。
“执念如洪,堵不如疏!”
云慕凡忽然想起申公鹤导师讲道时的话语,心中瞬间有了一丝明悟。
“是我太想当然啦,先前的做法有些本末倒置了,并不能根本解决问题。”
云慕凡暗自沉吟,周身的真元波动渐缓,沉下心来收回外放的真元。此时,护盾表面的蛛网状裂痕也在收回真元的刹那间崩溃,千万只金蚁如潮水般汹涌扑来,倾刻间卷过云慕凡的衣袍。
当第一只金蚁爬上脖颈,云慕凡并未慌乱,他眼睛微闭,心如止水。那些曾让他垂涎的灵纹币化作细碎金光刺入皮肉,竟无想象中那般剧痛,反而像春日融雪渗进干涸的土地。
这一刻,云慕凡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幻境共振,那些堆积如山的财宝正簌簌崩塌,露出照心竹影里自己的枯容,原来贪念最深处,从来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要勇敢的面对自己的本心,去接受心中的那份执着。
"慕凡!"
一道轻柔的呼声穿透幻境,正是云慕仙。
云慕凡仿佛听到了呼唤,猛然睁眼,发现自己竟跪坐在青玉石阶上,指尖还凝着未散的金光。王元宝趴在三尺外沉睡不醒,显然还未看破幻境。
“咖嚓……”
忽地,不远处传来锁链断裂声,两名面色灰白的学子被卷下台阶。在落下的那一刻,他们的掌心还紧紧攥着,指缝间漏出点点金光,似乎是在攥着幻境宝窟里的法宝,然而这一切都是虚无。
幻境之中,王元宝真元筑起的土墙终难支撑,在第七波金蚁冲击下轰然崩塌,土黄色光芒碎成齑粉时,他踉跄着跪倒在青玉阶上。指尖抠入阶面纹路的瞬间,忽觉掌心传来竹节般的清凉,正是申公鹤授课时,用玉简轻点他额头时的触感。
“王家小儿,须知财帛如流水,堵得住一时,疏不通一世。”
幻境中申公鹤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王元宝猛地抬头,只见崩塌的土墙废墟上,竟浮现出家族祠堂的景象。十二岁那年,他偷拿库房珠宝去坊市换糖葫芦,被父亲按在祖宗牌位前罚跪的记忆如潮水翻涌。那时父亲并未打骂,只是指着墙上“戒贪守拙”的匾额说:“真正的富贵,是让心有处可栖。”
金蚁的利齿已啃噬到脚踝,剧痛却让王元宝灵台清明。他忽然想起自己在课堂上闭眼修习静心咒的模样,想起申公鹤之言,“执念非恶,误用成魔”的道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法宝灵纹币,看似是贪欲,实则是他作为出云国王家嫡子,害怕因修为不足被家族轻视 ,被他人欺辱的恐惧。
“我贪的不是财宝,是……是想证明自己配得上‘王’这个姓氏。”
王元宝喃喃自语,任由金蚁爬上膝盖。奇怪的是,那些闪着金光的虫豸并未撕咬,反而在触碰到他眼角泪珠时化作光点,如同父亲当年递来的那块桂花糖,甜中带苦,却暖到心底。
幻境中的藏宝窟开始震颤,盾牌法宝从废墟中升起,却不再散发诱惑的光芒,而是映出王元宝苍白的脸。他看见自己触摸着盾牌的手在微微发抖,指缝间漏出的不是细碎金光,而是幼年时母亲绣在他肚兜上的云纹。
“父亲说,心有栖处,方得自在。”
王元宝闭上眼,任由记忆中的祠堂光影笼罩全身。
“我何须用外物证明自己?王家儿郎的底气,不该是金银财宝堆出来的。”
当最后一只金蚁化作光点融入掌心,王元宝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青玉阶上,指尖还凝着几星虚幻的金光。云慕凡、云慕仙正站在身旁望着他,目光中带着些赞许,云铭、青峰、拓跋熺亦在不远处,神色紧张地注视着这里。
王元宝见大家通关之后,并未抛弃自己先行,不由得一阵感动。尴尬地摸了摸额角的冷汗,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出声来。方才在照心竹构筑的幻境中,他好似看见那面盾牌化作了父亲的佩剑,而剑柄上刻着的正是“不贪为宝”四个字,这一幕勾起他幼时的不少记忆,也许那幻境中的一切都是由自己的本心所造。
“让大家久等啦。”
王元宝扶着阶面慢慢爬起,这才注意到贪之阶的竹纹此刻清晰可见,每一道都像极了家族祠堂的窗棂。他转首望向仍在一阶边缘挣扎的几个学子,只见一名灰衣少年目光空洞,口中喃喃低语,身体摇摇欲坠,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无法稳住身体落下贪之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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