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墨羽凭借对汴京犄角旮旯的熟悉,引着萧凛在倒塌的墙壁和半人高的荒草丛中疾行。林薇伏在萧凛肩上,冰冷的额头紧贴着他颈侧温热的皮肤,那微弱的热度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和每一次发力时压抑的痛苦喘息。玄冰魄带来的剧痛稍有缓解,但印记上的裂痕却如同狰狞的伤疤,每一次搏动都提醒着她力量的代价和生命的流逝。
“是…鬼鸮的人?”林薇的声音气若游丝,带着冰渣摩擦的沙哑感。
“不止。”萧凛的声音同样压抑,“有鬼鸮爪牙的阴毒,也有官家制式弩箭的手法…皇城司里,果然有他们的鬼!”他脚步不停,穿过一道摇摇欲坠的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却又显得更加阴森——一座规模不小但早已破败不堪的道观出现在眼前。断壁残垣,蒿草萋萋,主殿的屋顶塌了大半,露出后面沉郁如墨、翻滚着隐隐雷光的夜空。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即将倾盆。
“玄都观?这地方荒废几十年了!”墨羽眼睛一亮,“跟我来,我记得后殿下面有个以前道士存放杂物的地窖,入口很隐蔽!”
她动作麻利地拨开坍塌的梁柱和厚厚的蛛网,在布满灰尘的供台后摸索着。咔哒一声轻响,一块石板被她用力推开,露出一个黑黢黢、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洞口。一股更浓郁的霉味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涌出。
“快下去!”墨羽率先钻入。
萧凛扛着林薇紧随其后。地窖狭窄而低矮,萧凛不得不弯着腰。墨羽迅速点燃了一支随身携带的、散发着稳定黄光的特制蜡烛(“墨家明烛,无风自亮,居家旅行必备”),照亮了这方不足十平米的空间。四壁是夯实的泥土,角落里堆放着一些腐朽的木架和破布。空气凝滞而冰冷,但诡异的是,这冰冷似乎对林薇体内暴走的玄冰魄产生了一丝奇异的安抚作用,那狂乱的搏动稍稍平缓了一些。
萧凛小心翼翼地将林薇放在一块相对平整、铺着破旧蒲团的地方。林薇蜷缩着,身体仍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雾。心口的冰晶印记依旧散发着幽蓝的光,裂痕清晰可见,但至少没有再继续恶化。
“暂时…安全了?”墨羽喘着粗气,侧耳倾听着头顶的动静。除了风吹过破败道观的呜咽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雷鸣,并无追兵的踪迹。
“安全?”萧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冷酷的自嘲。他靠着冰冷的土壁缓缓坐下,撕开左臂被弩箭擦伤的衣袖,伤口不深,但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弩箭有毒。”他声音低沉,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些黑色药粉洒在伤口上,药粉接触皮肉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更棘手的是肩头的寒毒。在强行压制林薇的玄冰魄反噬后,那深紫色的印记颜色似乎更深了,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出的寒气让他半边身体都有些麻木。他试着运转内力,经脉里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和迟滞感。
“老大,你的毒…”墨羽担忧地看着他肩头。
“死不了。”萧凛打断她,目光转向林薇,“她怎么样?”
墨羽连忙蹲到林薇身边检查:“寒气暂时被压制住了,但本源亏损得很厉害,玄冰魄的裂痕是实打实的伤,得想办法修补…否则下次爆发…”她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她从挎包里又翻出几样东西:一个装着淡绿色药膏的小盒,几根细长的银针,还有一块温润、散发着微弱暖意的红色玉石。
“这是‘回春膏’,我爷爷的方子,能固本培元…这块‘暖阳玉’你先握着,多少能补充点生气…”墨羽一边麻利地给林薇心口周围涂抹药膏,一边将那枚红色玉石塞进她冰冷的手心。药膏带着清新的草木香气,涂抹在皮肤上带来丝丝暖意。暖阳玉的温度虽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烛火,缓缓驱散着林薇四肢百骸的寒意,让她冻僵的指尖终于恢复了一丝知觉。
“谢…谢…”林薇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意识稍微清醒了些。她看着萧凛苍白的脸和肩头那刺眼的深紫印记,心中涌起强烈的自责与酸楚。“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
“道歉有用的话,汴京城早就被口水淹了。”萧凛闭着眼,声音带着疲惫,但语气依旧硬邦邦的,“省点力气,想想怎么活下来。你死了,谁去对付那些鬼东西?”这话一如既往地难听,却像一剂强心针,刺破了林薇心头的消沉。
墨羽也接口道:“就是!薇姐,你这‘玄机娘子’的名头可值钱了,金明池那一战多威风!多少人指着你呢!再说了,”她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萧老大这万年冰山怕是要直接冻成北极圈了!你看他刚才急的,啧啧,那眼神,恨不得把追兵生吞活剥了!”
萧凛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扫向墨羽,带着无声的警告。
墨羽吐了吐舌头,赶紧低头继续摆弄她的银针:“我扎几针,帮你梳理一下紊乱的气脉,可能会有点酸胀,忍着点啊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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