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浑浊的海底,每一次挣扎上浮,都被心口那撕裂般的剧痛和沉重的虚弱感狠狠拖拽下去。破碎的画面在黑暗中闪现:搏动的暗红巢穴、绞碎的刃魔、紫髯客怨毒的眼神、萧凛腿上喷溅的暗红污血……最终定格在螭龙玉珏碎片彻底黯淡、崩裂一角的瞬间。绝望的冰冷,比玄冰魄的反噬更甚。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意,如同穿透深海的阳光,温柔地渗入她冰冷的感知。这暖意带着熟悉的气息——是螭龙玉珏!但比之前更加……鲜活?仿佛干涸的泉眼重新涌出了涓涓细流。
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并非皇城司熟悉的石室穹顶,而是一处陌生的、带着江南园林韵致的木质天花。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药香,混合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淡淡檀木气息。身下是柔软舒适的锦被。她尝试动弹手指,一阵虚脱感立刻袭来,心口印记处传来清晰的刺痛,提醒着她那濒临崩溃的本源。
“醒了?谢天谢地,你再不醒,墨羽那丫头怕是要把我这听雨轩拆了当柴烧。”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却隐含威严的年轻男声在床边响起。
林薇转动有些僵硬的脖颈,看到襄王赵元侃正坐在一张紫檀木圈椅中。他依旧穿着亲王常服,但眉宇间少了平日的矜持与算计,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凝重。他手中把玩着那枚先帝所赐的“凝神佩”,目光落在林薇脸上,带着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这里是……”林薇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
“本王的私邸,‘听雨轩’。”赵元侃放下玉佩,身体微微前倾,“皇城司目标太大,萧凛身中奇毒,你本源重创昏迷,墨羽又抱着那堆石头碎片发了疯……把你们留在那里,等于告诉鬼鸮和那些地底的东西‘快来补刀’。”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归墟之巢’……活体封印……母体……紫髯客……萧凛拼着最后一口气带出来的消息,够让整个汴京震三震了。林晚照,你们捅破的,不是马蜂窝,是阎罗殿的大门!”
林薇心头一沉:“萧凛……他怎么样了?”她挣扎着想坐起,却被一阵剧烈的眩晕和心口绞痛阻止。
赵元侃抬手虚按,示意她别动:“命悬一线。宫里的老太医、汴京名手、甚至本王重金请来的苗疆巫医都看过了。他腿上那伤,不是凡俗毒物。是地脉邪能混合了母体巢穴的混乱意志,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他的血肉、经脉,甚至……神智。寻常药物只能稍缓其蔓延,无法根除。他体内的‘蚀骨寒毒’本就被你压制得不稳定,此刻被邪能引动,冰火交攻……再找不到解法,神仙难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萧凛若死,对汴京、对他,都是难以估量的损失。
林薇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是她执意深入九幽涧,是她需要保护,才让萧凛……
“那……墨羽呢?玉珏碎片……”她更担心那个。
“在隔壁,快把自己熬成人干了。”赵元侃朝旁边厢房的方向努了努嘴,“抱着你那块破玉和黑石头,还有一堆本王看不懂的破烂机关,不吃不喝不睡。嘴里念叨着什么‘能量回路’、‘血脉密钥’、‘调和共振’……本王真怕她先走一步。”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隔壁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紧接着是墨羽带着哭腔的抓狂尖叫:“不对!还是不对!频率差一点点!为什么就是连不上!破石头!破玉!”
林薇心中一紧:“殿下,请扶我过去!”
隔壁厢房已被改造成临时工坊,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焦糊和奇异药水的混合气味。各种精密工具、刻满符文的金属部件、能量晶石散落一地。房间中央,墨羽头发蓬乱如鸡窝,眼圈乌黑,脸上沾着几道油污,正对着一个复杂得令人眼晕的黄铜基座捶胸顿足。基座上,螭龙玉珏碎片和星图碎石被无数细如发丝的灵力导线连接着,周围环绕着几块不同属性的能量增幅晶石。
看到林薇被赵元侃的侍从搀扶进来,墨羽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来,声音嘶哑带着绝望:“林薇!你醒了!快!快看看!我试了所有方法!用星图碎石的能量波动去引导玉珏,用玉珏的调和力去反哺星图,用共鸣器放大……都没用!它们之间的‘桥梁’断了!核心的‘密钥’缺失了!就像……就像一把锁,锁芯最关键的簧片没了!”她指着玉珏碎片边缘新崩裂的那个小缺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都怪我!要不是我用焚城雷炸巢穴……”
“不怪你,墨羽。”林薇虚弱却坚定地打断她,目光紧紧锁住那两件黯淡无光的器物。她忍着心口的刺痛,集中全部心神去感应。玄冰魄印记传来微弱的悸动,与那玉珏碎片之间,似乎还维系着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温暖联系。这联系,比之前更加……紧密?仿佛在九幽涧的绝境中,她的血脉与这守护之器,完成了一次更深层次的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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