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宗的晨雾向来是淡青色的,带着灵草的甜香。可这几日,雾气里总掺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血味。沈青芜站在芜园的篱笆边,看着晨露从青芜草叶尖滚落,指尖却能“摸”到露水深处藏着的细微黑气——比昨日又浓了些,像撒在清水里的墨,正一点点晕开。
“沈长老,这是刚收到的传讯。”执法堂弟子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递过来的玉简烫得惊人。
沈青芜握住玉简的瞬间,眉头猛地收紧。玉简里的灵力波动杂乱无章,夹杂着无数濒死的哀嚎——那是来自落霞谷的求救信号,却在发出的瞬间就被魔气吞噬了。
“落霞谷...”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的生息之力突然躁动起来。那是个以炼丹闻名的小宗门,谷主是她早年结识的好友,前几日还传讯说谷中灵泉突发异变,如今看来,恐怕已遭不测。
“还有...”弟子的声音更低了,“黑风谷周边的十八个修真家族,昨夜全没了消息。派去探查的弟子说,那些家族的护族大阵都被魔气腐蚀成了齑粉,地上...地上只有些黑色的灰烬。”
阿无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小手紧紧攥着木牌。少年的脸颊贴着篱笆,像是在倾听什么,突然小声说:“姐姐,东边的风在哭。”
沈青芜的心沉了下去。东边是落霞谷的方向。这孩子的灵触能感知到灵力的情绪,风在哭,意味着那里的生灵气已经被魔气彻底碾碎了。
“各峰长老都在议事殿等着您。”弟子说完,匆匆行了个礼就跑了,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赶。
沈青芜看着他慌乱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天前还在嘲笑阿无胆小的外门弟子,此刻怕是连站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了。恐慌像园角的藤蔓,正悄无声息地爬遍整个云岚宗。
议事殿里的气氛比外面的晨雾还要凝重。各峰长老的脸色都不好看,有的人手里的茶杯已经捏碎了,茶水混着灵力滴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洞。
焚天宫那边有动静吗?”玄铁峰长老沉声问,他的大弟子当年和玄阳关系最好,此刻眼眶通红。
执法堂长老摇摇头:“他们紧闭山门,说是在‘清剿内奸’,鬼知道在搞什么鬼!”
“我看就是他们搞的鬼!”一位女长老拍着桌子站起来,“黑风谷的魔气突然失控,落霞谷的灵泉异变,哪件事都透着古怪!”
议论声像炸开的锅,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沈青芜看着殿外盘旋的灵鸽——那是各宗门互传消息的信鸽,此刻却飞得极低,翅膀上沾着若有若无的黑气。
“安静。”宗主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威严的灵力,压下了所有议论。“刚收到昆仑墟的传讯,他们邀请各宗去参加论道大会,商议应对魔气的对策。”
昆仑墟是修真界的圣地,向来不插手俗事,这次主动召集大会,可见情况已经危急到了极点。
“论道大会?”有人冷笑,“现在去论道有什么用?不如加固护山大阵,死守云岚宗!”
“放屁!”玄铁峰长老怒喝,“你想让我们像落霞谷那样等死?”
争吵再次爆发,有人主张死守,有人坚持要找出魔气源头,还有人提议去求焚天宫——毕竟他们是离黑风谷最近的大宗门。
沈青芜一直没说话,只是指尖在袖中的生息草图纸上轻轻摩挲。她在想,落霞谷的灵泉为何会异变?那里的泉水蕴含着极纯净的生灵气,按理说最能克制魔气,除非...有人在泉眼里动了手脚。
“青芜峰主怎么看?”宗主突然看向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有期待,有怀疑,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沈青芜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的生息之力能净化魔气,或许是现在唯一的希望。
“我去参加大会。”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芜园的湖水,“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宗主立刻道。
“我要带阿无去。”
殿里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带个瞎子去?那可是昆仑墟!”
“他是灵触者,说不定能感知到魔气的弱点。”
“我看是沈长老糊涂了!现在是带拖油瓶的时候吗?”
沈青芜没理会那些议论,只是看着宗主:“阿无的灵触能感知魔气流动,这是我们现在最缺的。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他的木牌能稳住我的生息之力。”
宗主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准了。但你要保证他的安全。”
散会后,沈青芜刚走出议事殿,就被林梦冉拦住了。他手里拿着件叠好的披风,上面绣着抵御魔气的符文。
“你真要带他去?”林梦冉的眉头皱得很紧,“昆仑墟那帮老顽固最看重出身,阿无一个没灵根的瞎子...”
“他不是瞎子。”沈青芜打断他,接过披风,“他能‘看见’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林梦冉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我跟你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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