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卿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二楼回廊上传来一声轻佻的笑:“世子,你瞧,那苏家大小姐竟追到了这里,倒是痴情。”
她脚步一顿,抬眼望去。
迎面一群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簇拥着中间一个男子走来。
那男子生得清俊,明明是武将却不似一般武将那帮魁梧,反而看似清瘦。
永宁侯世子萧寒。
苏绾卿感觉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又恢复平静,是啊,哪怕经历的前世,本该恨之入骨,可又是她曾经深切喜欢过的人。
前世,她就是这样远远望着他而后又紧紧跟着他,眼里心里都是他,为了能嫁给他,不惜用尽手段,结果世子新婚出征,而她最后却落得个被灌药惨死的下场。
此刻再见,萧寒许是觉得平常,可她苏绾卿是跨越了生死才再见到他。
她好想质问他,为何战死,又为何府中人让她为他陪葬。
既不爱她,又何必生死一处。
可如今的萧寒还不是前世的萧寒,苏绾卿没有理由和立场去质问萧寒。
萧寒也看见了她,脚步微顿,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旁人还在打趣:“世子,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看苏大小姐这模样,怕是等您好久了。”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目光齐刷刷落在苏绾卿身上,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玩味。
换做从前,她定会羞得满脸通红,但还是会硬着头皮上前搭话。
可此刻,苏绾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不清她眼中的情愫。
之后苏绾卿对着萧寒的方向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带着春桃径直往楼梯下走去。
萧寒与众人沉默不语,似是没想到苏绾卿会是这个反应,一群人看着苏绾卿与侍女下楼,萧寒没有出声,也没有旁人出声拦住她们。
走到酒楼门口时,一个身影迎面而来。
苏绾卿抬眼,那人眉目清俊,气质温润,平易近人。
正是前世与她传过绯闻的清贵官员谢砚。
苏绾卿觉得她今日许是有些说法的,不懂是运气极好还是运气极坏,同一天便遇见前世的绯闻对象和夫君,若是再遇见崔珩,岂不是她今日圆满?
苏绾卿同样与之颔首,不管谢砚如今知不知道她,便不管不顾离开了酒楼。
谢砚同样颔首,闪到一旁,看着苏绾卿离去,目光在她背影上停顿了一瞬,才收回视线。
“嘿,世子,”方才调侃的公子哥见了这幕,又开了腔,语气里带着促狭,“不会是苏家大小姐又瞧上了谢学士,这大小姐如此水性——”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调笑:“慎言。”
谢砚不知何时已转过身,目光往上看落在那公子哥身上:“事关女子清誉,还请勿妄言。”
萧寒本想当作耳旁风,不予理会,却听见谢砚平白开口,眉头一跳,但也没说什么。
他知晓谢砚此人,素来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京中多少贵女暗送秋波,他都视若无睹,偏生长了副惹桃花的容貌,却最是不懂怜香惜玉。
今日竟会为了苏绾卿出头?
他低头看向谢砚,眼底闪过一丝探究。
与此同时,二楼的隔间门口,立着一道身影。
崔珩不知何时已到,目光正落在楼中众人。
他刚到便撞见这出,苏绾卿见了萧寒,竟没有像往常那般黏上去,反而平静得像换了个人,连对谢砚的态度都疏离有礼,果真老实了些。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往常见到的苏绾卿,见了萧寒,追得紧,闹得凶,半点没有世家女子的矜持。
今日这般沉静,倒像是被磨去了棱角的玉。
崔珩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抿了口茶,这苏家大小姐,倒是比他想的要有趣些,搅得一池春水。
*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咯噔”声。
车帘被春桃掀起一角,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苏绾卿脸上,将她纤长的睫毛映出一小片阴影。
“娘子,”春桃看着自家娘子被阳光镀得柔和的侧脸,忍不住小声嘀咕,“方才那位谢学士,生得可真俊,眉目跟画里的仙官似的......依奴看,倒和娘子极般配呢。”
苏绾卿一顿,没有说话。
她望向窗外的街景,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又带着几分自嘲:“春桃,休要乱说。”
“谢学士是翰林清流,素来以雅正闻名,”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的冰裂纹,声音轻得像叹息,“该娶的是那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世家贵女,才配得上他的才情。你家小姐......”
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前世的她,连《女诫》都背不全,满脑子都是如何讨世子欢心,论才情,怕是连寻常小家碧玉都比不上,又怎配得上谢砚那样的人物?
“娘子说的哪里话!”春桃急了,脸颊涨得通红,“在奴心里,娘子才是天底下最聪慧的!”
苏绾卿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眼底的阴霾散去些许:“就你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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