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沈夕嘴边沾着卤肉的酱汁,手里高高举着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像是举着什么了不起的宝贝,朝秦姨娘炫耀。
秦姨娘只觉心都要化了,“夕儿真乖,再来一口。”
勺子刚递到一半,沈漫就气冲冲闯了进来,“咣”的一脚狠狠踹在门槛上。
沈夕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肉攥得紧紧的,整个人猛地扑进秦姨娘怀里,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能把自己藏起来。
秦姨娘把碗往桌上重重一砸——
“砰——”
沈漫满肚子的话顿时吓了回去。
见秦姨娘铁青着脸,狠狠瞪着自己,她鼻尖一酸,委屈涌上心头,“阿娘...”
声音哽咽,微微抽泣,她有一肚子的委屈还没来得及说。
秦姨娘冷眼盯着她,“没看见你弟弟吓成什么样?我说过多少次,手脚轻点...轻点!他受了几天罪才回来,你不知道吗?哪有你这样当姐姐的?!”
在沈漫看来,这分明就是阿娘偏心。只心疼弟弟,对她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
见秦姨娘轻轻拍着怀里的沈夕,温声细语地哄着,沈漫委屈的眼泪都掉了下来,“阿娘,我也受了几日惊吓,怎么不见你这样护着我...”
秦姨娘抬眼看着这个任性无知的女儿,她还有脸说!
若不是她自作主张,由着性子胡来,她们娘仨何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一想到儿子手腕肘边磨破的皮,哭到嘶哑的嗓音,她就心疼得喘不过气。
秦姨娘跪了整整三日,几次晕死过去。老虔婆只让人扔给她些冷水和馒头,不许她起身,硬是跪足了三日,才准她回自己院子。
期间不论她怎么磕头哀求,老虔婆就是不放人,让她日日听着儿子在院里撕心裂肺地哭喊,一声声害怕地叫娘,却一面都不让她见。
秦姨娘顾不得膝盖肿得老高,强忍着头晕眼花,将梨溶院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首饰钗环,攒下的金银,连沈漫心爱的镯子,都一并包起来,捧到慈清堂,跪在老虔婆面前苦苦哀求。
老虔婆见钱眼开,收了东西,又不重样地骂了她半个时辰,这才点头放她带走傻儿子和蠢女儿。
许是嫌沈夕日夜哭闹太烦,还弄得一身屎尿污秽,老太婆连沈夕一面都不愿见,直接连人带包袱一块轰出了院门。
免得留在慈清堂,脏了她的地。
沈夕被娘轻抚着,恐惧渐渐平息。他抬起头,把手里攥着的肉塞进嘴里,吃得急切。
秦姨娘见沈夕饿得脸颊都陷了下去,心疼得眼泪直往下掉。
这几日,那些婆子根本没管过沈夕,只将他锁在屋里,只顾自己吃酒赌钱,把些残羹冷饭往他屋里一丢,随他吃不吃。
沈夕每日哭到喉咙嘶哑。
老虔婆起初听着还觉得痛快,后来许是烦了,骂了婆子几句。
婆子们挨了骂,转头就把气撒在沈夕身上——拿布堵了他的嘴,又用绸带捆了他的手脚,让他哭不出声,也叫不了人。
不知是哪个丫鬟尚存一丝良知,或许是看他实在可怜心有不忍,夜里悄悄给饿得发昏,连哭都没力气的沈夕送了些吃的,还替他换了身干净衣裳。
秦姨娘试着问沈夕,“是谁给你送吃的呀?”
沈夕扭头瞧见沈漫,笑嘻嘻地伸出手乱点,“姐姐...是姐姐...”
秦姨娘心里一阵发堵!
沈漫,可真是个好姐姐!
自己的亲弟弟就关在隔壁,哭声大的连她跪在院外都听得清清楚楚,沈漫愣是当听不到,丝毫不管沈夕的死活。
秦姨娘想起来心中发冷,沈漫一见到她就尖声哭叫,怨她偏心,只顾着先看弟弟,不管自己。
夕儿痴傻,根本无法自理生活呀!
沈夕还知道惦记姐姐,沈漫却能做到不闻不问,和老虔婆一样,只嫌弃弟弟是个傻子!
想起来实在令人心寒!
“亏你还有脸提!”秦姨娘对这个女儿已经彻底失望,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沈漫被呛得说不出话。
她现下总算想明白了,她们母女是被珍珠那个小贱婢和沈寒联手做局了。
放出去的诱饵没咬住钩,反倒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她越想越气,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费尽心思筹谋多时,结果反倒是给那贱婢搭了通天的梯子。
竟敢踩着她往上爬,贱婢!
珍珠那个小贱婢,如今住进了沈寒的疏影斋待嫁。她想进去狠狠扇她几巴掌,最好趁势刮花她的脸,看她怎么嫁人!
可她连院门都进不去,那日掌掴她的刘嬷嬷,语气没有半分恭敬,警告意味十足:“大姑娘,郡主吩咐了,疏影斋您今后不必再来。二姑娘身子弱,需静养。”
这话摆明了就是让她离沈寒远点!
然而沈漫不敢回嘴。刘嬷嬷打脸很痛,明显是没有把她这个大姑娘当主子看。
她虽然不怕一个老嬷嬷,可她怕郡主啊。
气冲冲地跑回来,想找阿娘出主意替她做主,话还没说出口就先挨了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