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站在苏氏企业办公楼的顶层,窗外是吞噬一切的滂沱大雨。雨水疯狂地敲击着玻璃,模糊了整座城市的轮廓,也模糊了她眼前最后的希望。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象征着父亲苏文山半生心血的“苏氏集团”招牌歪歪斜斜地挂在墙上,摇摇欲坠。几个穿着黑色西装、面色冷硬的男子堵在门口,他们是银行派来的清算组负责人和虎视眈眈的债主代表。
“苏小姐,不是我们不通融。”为首的银行经理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带着程式化的惋惜,“贵公司欠下的债务已经逾期三个月了,如果今天下午五点前,再看不到至少三千万的现金流注入,我们只能依法启动破产清算程序。”
三千万。这个数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苏晚晴的心口。她身上那套原本得体的小香风套装,此刻已被雨水和汗水浸透,紧贴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她刚刚跑遍了所有可能求助的世交叔伯的门庭,换来的不是避而不见,就是含糊其辞的推脱。
世态炎凉,在家族倾覆之际,展现得淋漓尽致。
“王经理,请您再宽限几天,我一定想到办法……”苏晚晴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她曾是苏家骄傲的千金,受过最好的教育,有着极高的艺术天赋,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办法?”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插了进来,是最大的债主,永信建材的刘总,“你们苏家现在就是个无底洞!拿什么填?拿你这张漂亮脸蛋吗?”
猥琐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逡巡,苏晚晴感到一阵反胃的恶心。她挺直了脊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刘总,请您放尊重些。”
“尊重?钱就是尊重!”刘总嗤笑一声,“苏文山躲到医院里当缩头乌龟,派你个黄毛丫头来顶缸?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见不到钱,就别怪我不讲情面,直接申请法院强制执行了!”
绝望,如同窗外的阴霾,一点点浸透苏晚晴的四肢百骸。父亲突发心脏病住院,母亲早逝,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肩上。她想起病床上父亲灰败的脸色和紧紧攥着她的手,那无声的恳求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
苏家,不能倒。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铂悦”顶级私人会所的最高层包厢内,却是另一番天地。
这里隔绝了外面的风雨,暖黄色的灯光流淌,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的醇香和昂贵香水的气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仿佛整个城市都被踩在脚下。
傅靳言慵懒地陷在柔软的意大利真皮沙发里,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深邃的黑眸如同寒潭,冷冽地扫过面前茶几上的一份文件。
那份文件,正是关于苏氏集团的收购评估报告。
“傅总,”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诚惶诚恐地站在一旁,他是苏氏集团另一个小债主,此刻正急于将手里的债权脱手,“苏氏虽然现在不行了,但它那个城东的地皮,还有老牌子,还是很有价值的……您看,这个价格……”
傅靳言轻轻晃动着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压抑的安静中格外刺耳。他并未看那男人,目光落在窗外无尽的雨幕中,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风景。
“价值?”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一个资不抵债、管理层混乱、即将被清算的空壳子,你告诉我,价值在哪里?”
中年男人额头沁出冷汗:“是,是……傅总说的是。那您看……”
“市价的百分之三十。”傅靳言薄唇轻启,吐出一个残忍的数字,“这是傅氏能给出的最高报价。签,或者……”他顿了顿,终于将视线转向对方,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等着它变得一文不值。”
男人脸色一白,市价的百分之三十,简直是抢劫!但他不敢反驳。在A市,傅靳言就是规则的制定者。他得罪不起傅氏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挣扎了几秒,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道:“……我签。”
傅靳言微微颔首,站在他身后如同影子般的特助秦放,立刻上前,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合同递了过去。整个过程,傅靳言甚至没再多看一眼。对他而言,收购苏氏,不过是商业版图上一次微不足道的布局,甚至带不给他丝毫的情绪波动。
苏氏办公楼内,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墙上的欧式挂钟,时针无情地指向了四点四十五分。距离最后的期限,只剩下十五分钟。
“苏小姐,时间不多了。”银行王经理看了看表,下达了最后通牒。
刘总更是得意地翘起二郎腿,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准备开始贴封条。
苏晚晴闭上眼睛,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仿佛能看到医院里父亲期盼的眼神,看到苏家祖辈的心血化为乌有,看到自己未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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