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静得可怕,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细微的送风声,以及雨水模糊敲打车窗的闷响。苏晚晴的手指紧紧捏着那份纯白色的文件夹,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婚姻契约》。
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几乎要失手将它扔掉。联姻?傅靳言?这太荒谬了!苏家和傅家素无深交,傅靳言那样站在云端睥睨众生的男人,怎么会用婚姻这种方式来“帮助”一个濒临破产的家族?
除非……这不是普通的联姻。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黑色的幻影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平稳地滑行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将破败的旧城区远远甩在后面,驶向那个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城中之城——铂悦官邸,傅靳言的私人领地。
车窗外掠过的霓虹灯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她想起病床上父亲紧皱的眉头,想起债主们咄咄逼人的嘴脸,想起银行经理冰冷的最后通牒。她没有退路了。无论这份契约多么荒谬,她都必须看下去。
颤抖着,她翻开了封面。
文件的内容,比标题更加触目惊心。
条款清晰,措辞严谨冰冷,不带一丝情感,完全是一份商业交易合同,只是标的物,是她苏晚晴的婚姻和未来。
第一条:契约期限。 本契约有效期为三年,自双方登记结婚之日起计算。期满后,婚姻关系自动解除。
第二条:双方权利与义务。
甲方(傅靳言)权利: 甲方需向苏氏企业注入资金人民币三千万,用于清偿其全部债务。甲方需确保苏文山先生获得最好的医疗救治。甲方享有契约期间乙方的一切支配权。
乙方(苏晚晴)义务: 乙方需与甲方登记结婚,并在契约期间,无条件配合甲方,在所有公开及私人场合扮演“恩爱夫妻”角色。乙方需入住甲方指定居所,未经甲方允许,不得随意离开。乙方需严格遵守甲方提出的各项要求,包括但不限于言行举止、着装风格等。乙方不得过问甲方任何私事,不得对外透露本契约任何内容。
第三条:替身条款。 乙方需明确认知,本次婚姻关系的建立,源于乙方与甲方故人林薇薇小姐外貌及神韵的相似性。乙方在契约期间,应尽力模仿林薇薇小姐的言行举止,以满足甲方的情感需求。此为本契约的核心基础。
第四条:违约条款。 若乙方在契约期间违反上述任何一项义务,甲方有权立即终止契约,并追回全部已支付资金及相应利息,苏氏企业将即刻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
一条条,一款款,像冰冷的锁链,将她牢牢捆住。三千万,买她三年自由,买她扮演一个死人的替身,买她丧失所有尊严,成为一个随传随到的傀儡。
“替身……”苏晚晴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一股屈辱感从心底汹涌而上,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原来如此。不是因为她是苏晚晴,只是因为她像另一个女人。她存在的价值,仅仅是一个拙劣的复制品。
车子缓缓驶入一道气派的镀金大门,穿过幽静广阔的园林,最终在一座如同欧洲古堡般的宏伟建筑前停下。雨势稍歇,但天色愈发阴沉。
“苏小姐,我们到了。”秦放的声音将她从冰冷的文字中拉回现实,“傅总在书房等您。”
苏晚晴被秦放引着,走进这座奢华得超乎想象的宅邸。挑高的大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价值连城的古董摆设,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主人无上的财富和地位。但这里没有一丝烟火气,冷冰冰的,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博物馆,或者说,一座华丽的牢笼。
书房在二楼尽头。秦放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进。”
苏晚晴推门而入。书房很大,一整面墙都是书架,另一面则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精心打理的后花园雨景。傅靳言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身姿挺拔,仅仅一个背影,就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他缓缓转过身。近距离看,这个男人更加俊美得令人窒息,但也更加冰冷。他的五官深邃如雕刻,眉眼间带着一种长期居于上位的疏离和淡漠。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X光一样,似乎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看到她内心的狼狈和恐惧。
“看完了?”他走向巨大的红木书桌,慵懒地坐下,手指随意地点了点桌面上一份相同的合同。
苏晚晴喉咙发紧,点了点头。
“有什么问题?”他的语气公事公办,仿佛在谈一桩几百万的生意,而不是一个人的婚姻。
苏晚晴攥紧了拳头,指甲更深地陷入掌心。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傅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以您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
傅靳言的黑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他打断她,声音冷冽如窗外的雨:“因为你像她。”
直白,残忍,不留一丝余地。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强大的气场迫得苏晚晴几乎要后退,但她硬生生忍住了。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目光在她脸上细细逡巡,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是否符合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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