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另一端,与废弃工厂的荒凉死寂截然相反,傅靳言所在的监控中心,此刻正笼罩在一片冰冷而高效的低气压中。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分割着无数个城市交通要道、高速路口、车站机场的实时监控画面。技术人员坐在操作台前,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调取、分析、追踪着海量数据。空气中只有机器运行的轻微嗡鸣和偶尔响起的电话铃声,每个人都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傅靳言站在环形屏幕的正前方,背对着所有人。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但依旧掩盖不住周身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戾气。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却像一张拉满的弓,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秦放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汇报,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傅总,城西废弃工厂区传来消息。我们的人……跟丢了。”
傅靳言没有回头,但秦放能清晰地看到他颈部肌肉瞬间的绷紧。监控中心的气温仿佛又骤降了几度。
“跟丢了?”傅靳言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胆寒,“在警方‘恰好’出现干扰之后?”
“是。”秦放硬着头皮回答,“现场情况复杂,警方离开后,目标消失在厂区深处。我们的人正在扩大搜索范围,但……”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希望渺茫。废弃工厂区范围极大,结构复杂,藏匿一个人太容易了。更何况,对方似乎有备而来,对逃脱路线极为熟悉。
傅靳言缓缓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屏幕上不断切换的画面,最终定格在城西区域的一个俯瞰图上。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被彻底触怒的、冰冷的疯狂。
“墨、司、辰。”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个音节都裹着凛冽的寒意和滔天的杀意。“除了他,谁有本事在A市,在我的眼皮底下,玩这种声东击西的把戏!”
警方恰到好处的出现和离开,在他眼里,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墨司辰精心策划的、用来干扰他追捕的伎俩!目的,就是为了给苏晚晴创造逃脱的时间!
就在这时,傅靳言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林薇薇。他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林薇薇带着哭腔的、柔弱无助的声音,透过听筒,在寂静的监控中心里隐约可闻:“靳言……你在哪里?我……我好害怕……我一个人在家,听到一点动静就心惊胆战的……苏小姐她……她会不会跑回来……”
傅靳言揉了揉眉心,语气尽量放缓,但依旧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耐:“我在处理事情。家里很安全,有保镖守着,你别自己吓自己。”
“可是……我听说苏小姐跑掉了……她会不会……会不会恨我?会不会来找我报复?”林薇薇的声音带着真实的颤抖,表演得天衣无缝,“靳言,你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啊……不然我……我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这话,看似是担忧自己的安全,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强调苏晚晴的“危险性”和“仇恨心理”,进一步激化傅靳言对苏晚晴的怒火。
傅靳言的脸色果然更沉了几分。他想起苏晚晴那双曾经清澈、后来只剩下麻木和偶尔倔强的眼睛,想起她签下契约时的屈辱,想起她一次次试图反抗的模样……恨?她当然恨!恨他,也恨取代了她位置的薇薇!
林薇薇的“提醒”,像一滴冰水落入滚烫的油锅,瞬间炸开。是啊,苏晚晴现在如同丧家之犬,对薇薇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可能不心怀怨恨?如果她真的被墨司辰利用,反过来对付薇薇……
这个念头让傅靳言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混合着暴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薇薇!尤其是苏晚晴!
“你放心,”傅靳言的声音冷硬如铁,“她跑不了。我会让她知道,背叛我,伤害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挂了电话,傅靳言眼中的最后一丝迟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冷酷和决绝。他转向秦放,下达了一连串更加严苛的命令:
“第一,动用所有地下渠道,悬赏翻倍!我要在中午之前,听到确切消息!”
“第二,重点监控墨司辰名下所有产业、住所,以及他常去的地方!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第三,给我查!查警方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工厂!是谁下的命令?我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墨司辰的手笔!”
“第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上苏晚晴那张证件照,眼神阴鸷,“医院那边,苏文山的‘普通标准’治疗,可以停了。让他自生自灭。”
最后一条命令,让秦放都忍不住心中一凛。这是要彻底斩断苏晚晴的后路,用她父亲的命,来逼她现身,或者,作为惩罚的一部分。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整个监控中心如同精密的仪器,以更高的效率运转起来。傅靳言坐回主控位,亲自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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