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内污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雨水从两端入口飘洒进来,在昏暗的光线下形成细密的、闪烁的雨帘。苏晚晴蜷缩在冰冷的积水中,像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刺猬,裸露着最柔软脆弱的腹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傅靳言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出口,高大的轮廓在逆光中化作一道压迫感十足的剪影。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一寸寸地刮过苏晚晴狼狈不堪的身体——湿透后紧贴皮肤、勾勒出惊人瘦削曲线的破烂衣衫,被污泥和泪水糊满的脸颊,散乱粘腻的假发,以及那双曾经清澈、此刻只剩下空洞和死寂的眼睛。
他看得极其仔细,仿佛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却已严重破损的所有物。没有预想中的暴怒咆哮,没有疾言厉色的质问,这种极致的平静,反而比任何狂风暴雨都更令人胆寒。苏晚晴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空腔里疯狂跳动后、逐渐衰竭的微弱回音。
保镖们如同雕塑般肃立在两旁,形成一道无法逾越的人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断绝了她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苏晚晴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一点点变冷,四肢百骸都僵硬得如同冰封。她放弃了挣扎,甚至连抬一下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结局已定,无非是换个更华丽的牢笼,承受更残酷的惩罚罢了。
终于,傅靳言动了。
他没有理会脚下肮脏的积水,迈步,踏入了管道内部。昂贵的皮鞋踩在污水中,发出轻微的吧嗒声,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敲击在苏晚晴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一步步走近,最终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阴影彻底将她笼罩。苏晚晴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昂贵雪茄、冷冽雨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的气息,与他身后管道里的霉味形成了尖锐的对峙。
他缓缓蹲下身,与瘫坐在地的她平视。这个动作本该拉近距离,却因为他眼中那片亘古不化的冰原,而显得更加疏离和冷酷。
他伸出手,没有触碰她,而是用修长冰冷的手指,轻轻挑开了她额前几缕被污水黏住的、属于那顶劣质假发的发丝。动作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轻柔,但指尖的温度却冻得苏晚晴微微一颤。
“跑啊,”他开口,声音低沉,像磨砂纸擦过生锈的铁器,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危险的平静,“怎么不跑了?”
苏晚晴闭上眼,拒绝与他对视,也拒绝回答。语言在此刻毫无意义。
见她这副认命般的样子,傅靳言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平静终于碎裂,闪过一丝极快的、近乎狰狞的戾气。他猛地伸手,不是去扶她,而是狠狠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看着我!”他命令道,声音里淬着冰碴,“苏晚晴,告诉我,跟着墨司辰的人亡命天涯的滋味,怎么样?嗯?比待在我身边,当傅太太更好吗?”
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让苏晚晴闷哼一声,被迫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却扭曲的脸,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怒火和被触犯权威的暴戾,一股强烈的悲愤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傅太太?他居然还能说出这三个字?在他眼里,她何曾有过一天是真正的“傅太太”?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羞辱、可以丢弃的替身和囚徒!
“墨司辰……”苏晚晴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充满嘲讽的弧度,“傅先生……你除了会把他……强加给我……还会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虚弱,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傅靳言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她是在否认!是在挑衅!
傅靳言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将她从地上拽起!苏晚晴虚弱不堪,根本无力抵抗,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被他轻易提起,踉跄着撞进他怀里,冰冷的雨水和污泥蹭脏了他昂贵的风衣。
“强加?”傅靳言低头,逼近她的脸,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冰冷的皮肤上,带来的却是刺骨的寒意,“那张黑色名片,那个接应你的人,这身可笑的伪装……你敢说,和墨司辰没有关系?!苏晚晴,你是不是以为,我傅靳言是你可以随意愚弄的傻子?!”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苏晚晴心上。她无法解释,也无法辩解。在绝对的权势面前,真相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苏晚晴因为被他粗暴拉扯,小腹那股隐痛骤然加剧,让她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下去。
傅靳言下意识地收紧手臂,箍住了她的腰,支撑住她下滑的身体。那一瞬间,掌下触及的腰肢,纤细得不可思议,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骨头的轮廓。以及,她身体无法控制的、细微的颤抖。
这异常的虚弱和触感,让傅靳言狂暴的怒火微微一顿,心底某个角落,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太瘦了……她这些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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