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暴雨中疾驰,车窗外的世界被雨水扭曲成一片模糊流动的光斑。车厢内弥漫着一种死寂的压抑,只有雨刮器规律地刮擦玻璃的声响,以及苏晚晴无法控制的、细微的牙齿打颤声。
她蜷缩在真皮座椅的角落,尽可能远离傅靳言。湿透的衣服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带走她体内最后一点温度。小腹的隐痛并未消失,反而在紧张和寒冷中变得更加清晰,一阵阵的坠胀感让她心慌意乱。她紧紧捂着肚子,试图用掌心的微弱暖意安抚那陌生的痛楚,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随即又被她强行压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傅靳言自上车后便一言不发,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他靠在另一侧车窗边,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窗外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冷硬而疏离。但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却如同实质般充斥着整个车厢,让苏晚晴连呼吸都不得不放轻。
他擦干净了手,仿佛刚才在管道里触碰她是一件多么玷污自身的事情。这种无声的羞辱,比任何责骂都更让她感到刺痛。
车子没有驶向熟悉的铂悦官邸,而是朝着城市更边缘、依山傍水的方向开去。苏晚晴的心随着窗外越来越稀疏的灯火而不断下沉。汀兰水榭……她曾听佣人提起过,那是比主宅更私密、更奢华,也更与世隔绝的地方,是傅靳言用来招待最重要客人或……存放最重要“物品”的场所。
如今,她成了那件“物品”。
约莫一小时后,车子穿过一道极为隐蔽、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验证的自动铁门,驶入一片占地极广的园林。即便是在暴雨夜,也能依稀看到精心修剪的树木、蜿蜒的景观河以及远处中式亭台楼阁的轮廓,环境清幽得如同世外桃源,却也静寂得令人心慌。
最终,车子在一栋白墙黛瓦、融合了现代极简与古典韵味的临水建筑前停下。这就是“汀兰水榭”。
早有穿着黑色制服、面无表情的保镖撑着伞等在门口。傅靳言率先下车,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一名女佣模样的中年妇人快步上前,将一件厚厚的干浴袍披在苏晚晴身上,低声道:“苏小姐,请跟我来。”
苏晚晴被半扶半架地带下车,双腿虚软,几乎站立不稳。冰冷的雨水暂时被隔绝,但更大的寒意从心底涌起。她抬头看了一眼这栋精美的建筑,它像一座华丽的陵墓,在雨夜中沉默地矗立着。
傅靳言已经径直走入屋内,消失在雕花木门后。苏晚晴被女佣带着,从侧面的走廊进入,没有经过主厅。走廊两侧的房间门都紧闭着,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脚步声,安静得可怕。
女佣将她带到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推开沉重的实木门。
“苏小姐,这是您的房间。浴室里有热水和干净衣物。请您先洗漱一下,晚餐稍后会送来。”女佣的语气恭敬却毫无温度,说完便微微躬身,退后一步,守在了门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苏晚晴走进房间。房间很大,装修极尽奢华,落地窗外是一个私密的临水露台,能听到外面哗哗的雨声和河水流动的声音。家具都是顶级品牌,床上用品柔软光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气息。一切看起来都完美无缺,比主宅的客房更加舒适。
但苏晚晴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这里没有一丝个人气息,冰冷得像高级酒店的样板间。而且,她注意到,窗户是特殊定制的,只能打开一条狭窄的缝隙,外面还装有几乎看不见的细密防护网。露台的门也是电子锁控制,需要密码或权限才能开启。
这确实是一个升级版的牢笼,更加精致,也更加坚固。
苏晚晴没有力气去欣赏这牢笼的“豪华”,她冲进浴室,反锁上门,打开热水,任由温暖的水流冲刷着冰冷僵硬的身体。污泥和雨水被冲走,露出皮肤上被荆棘划出的道道红痕和手肘膝盖的淤青。热水刺激着伤口,带来一阵刺痛。
她看着镜中那个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瘦得脱形的女人,几乎认不出自己。短短几天的逃亡,耗尽了她所有的精气神。
小腹的疼痛在热水的舒缓下似乎减轻了一些,但那种陌生的坠胀感依然存在。她不敢去想那意味着什么,只能强迫自己忽略。
洗完澡,她换上准备好的干净衣物——依旧是那种柔软舒适但毫无个性的款式。她走出浴室时,晚餐已经摆在了房间的小圆桌上:精致的四菜一汤,营养搭配均衡,却同样引不起她任何食欲。
她强迫自己吃了几口,味同嚼蜡。女佣安静地进来收走餐盘,全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暴雨似乎小了一些,但窗外依旧一片漆黑,只有屋檐下的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映照着潺潺的河水。
绝对的寂静包裹着她,比荒野中的风声鹤唳更加可怕。这里没有傅靳言随时可能出现的压迫,也没有林薇薇冷嘲热讽的羞辱,但这种被彻底遗忘、与世隔绝的感觉,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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