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东南亚某国。潮湿闷热的海风裹挟着香料和腐败植物的气息扑面而来,与训练基地山间的清冷截然不同。沈清澜——此刻,她是冷澜,一名来自香港的独立艺术投资顾问——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象牙白丝绸西装套裙,踩着七厘米的细跟高跟鞋,步履从容地走进位于私人海岛上的奢华度假酒店。她的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露出纤细而线条冷硬的脖颈,脸上化着精致却不过分张扬的妆容,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原本过于苍白的脸色,凸显出那双经过特训后、锐利而沉静的眼眸。
手中拿着那张烫金的邀请函,她的心跳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搏动,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一种近乎狩猎前的冷静与专注。墨司辰为她准备的身份天衣无缝,从学历背景到过往经手的虚拟案例,甚至包括几张与某些艺术界名流的“合影”,都经得起推敲。她不再是苏晚晴,那个脆弱无助的囚鸟,她是冷澜,一个带着神秘色彩、野心勃勃的新锐顾问。
交流会设在酒店顶层的无边泳池旁,玻璃幕墙外是湛蓝的海天一色,室内则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来自世界各地的藏家、画廊主、策展人以及一些背景模糊的资本代表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金钱、艺术和隐秘权力的气息。
冷澜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但几个敏锐的目光还是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她太年轻,面孔陌生,但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气质和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经过严格训练的仪态,让人无法轻视。
她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只是做做样子,并未饮用),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快速扫过全场。很快,她锁定了目标——傅氏集团海外事业部负责人,一个四十岁左右、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的男人,李泽楷。他正与一位欧洲画廊主交谈,言谈间带着傅氏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强势。
冷澜没有急于上前,她像一匹耐心的狼,先是在外围观察,与几位不太起眼的参展艺术家和独立策展人寒暄。她操着一口流利的、略带英伦口音的英语,谈论着当代艺术的资本化趋势,引用的案例和数据精准而内行,语气不卑不亢,偶尔抛出几个尖锐的问题,显示出深厚的专业功底和独到见解。很快,她周围便吸引了几个愿意交谈的人。
她巧妙地引导着话题,逐渐向李泽楷所在的核心圈子靠拢。在一个关于东南亚新兴艺术市场风险的讨论中,她适时地插入了一个关于“资本避险与艺术品价值稳定性”的观点,角度新颖,逻辑清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不远处的李泽楷听到。
李泽楷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推了推眼镜,目光投向这个陌生的东方女子。
“这位小姐的观点很有意思,”李泽楷主动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商业化的微笑,眼神却充满审视,“我是傅氏集团海外事业部的李泽楷。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冷澜。寒冷的冷,波澜的澜。”沈清澜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指尖微凉,笑容得体,“久仰李总大名。傅氏在海外文化产业的布局,一直是我们研究的范本。”
她的恭维恰到好处,不显谄媚。接下来的交谈,她牢牢把握着节奏,既展现了专业能力,又适时流露出对与傅氏这类大集团合作的“兴趣”。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在傅靳言面前唯唯诺诺的苏晚晴,而是一个平等的、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挑衅意味的商业对话者。她甚至故意引用了几个傅氏近期不太为人知的海外投资细节,显示出她“深厚”的信息渠道,这让李泽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更深的探究。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计划顺利进行。冷澜甚至能感觉到,李泽楷对她产生了相当的兴趣,交换了名片,暗示后续可以进一步接触。
然而,就在气氛看似融洽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插曲发生了。一位穿着花哨、喝得有点多的南美藏家,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试图将手搭在冷澜的腰上,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着轻佻的恭维话。
一瞬间,苏晚晴记忆中那些被强迫、被羞辱的画面闪电般掠过脑海!一股强烈的恶心和恐惧感几乎要让她失控!若是从前,她恐怕早已脸色煞白,惊慌失措。
但此刻,冷澜的瞳孔只是微微一缩,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零点一秒。随即,她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脚下高跟鞋却不着痕迹地后撤半步,巧妙避开了对方的触碰,同时手腕一翻,用手中的香槟杯边缘看似无意地、却带着巧劲格开了对方伸来的手。
“先生,您喝多了。”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冷意,“或许需要一杯醒酒茶。”
那藏家愣了一下,似乎被她的气势慑住,嘟囔着悻悻走开了。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周围的人甚至未必察觉,但一直暗中观察她的李泽楷,眼中却掠过一丝极深的诧异和玩味。这个叫冷澜的女人,反应太快,太冷静,那瞬间的眼神,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艺术顾问,倒像是经历过风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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