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南亚潮湿闷热的喧嚣中归来,重新踏入位于深山训练基地的套房,沈清澜感到一种奇异的疏离感。窗外是熟悉的、寂静的山林,空气清冷,与海岛上的纸醉金迷判若两个世界。她脱下那身象征“冷澜”身份的昂贵套装,换上简单的训练服,站在镜前,审视着里面的自己。
面容依旧带着刻意修饰过的精致,但眉眼间那份经过淬炼的冷冽和锐利,却无法完全掩盖。眼神深处,属于苏晚晴的怯懦和迷茫已被碾碎,沉淀下来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两个月的非人训练和第一次实战的洗礼,在她身上刻下了不可逆的印记。她像一把被重新锻造的剑,收敛了锋芒,却透着冰冷的杀气。
宁宁被育儿师照顾得很好,小脸圆润了些,见到她时,依旧会用那双酷似傅靳言的黑亮眼睛安静地望着她,但不再主动伸手要抱抱。沈清澜心中刺痛,却强迫自己维持着距离,只是远远地看着,用目光描摹儿子的轮廓。她知道,过多的亲密是软肋,而她不能再有软肋。
墨司辰在她回来的第二天召见了她。还是在那个充满茶香却气氛凝重的书房。
“李泽楷那边,有后续反馈。”墨司辰将一份加密简报推到她面前,语气平淡无波,“他对你很有兴趣,认为你背景神秘,专业能力出众,是个值得关注和……潜在合作或防范的对象。傅氏海外投资部的内部评估系统,已经将‘冷澜’列入了B级观察名单。”
B级观察名单?沈清澜的心微微一沉。这意味着她成功引起了注意,但也意味着她正式进入了傅氏雷达的扫描范围,未来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加谨慎。
“你处理意外骚扰的方式,虽然冒险,但结果尚可。”墨司辰抬眼,目光锐利地扫过她,“但记住,真正的危险往往来自更精密的试探,而非直白的冒犯。你的情绪控制,还需要进一步加强。”
沈清澜垂下眼帘:“明白。”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需要回归‘沈清澜’的身份。”墨司辰话锋一转,“云州那边,陈默联系过加密线路,询问你的近况。画廊需要新的作品,那个关于‘新生’的联合展览,策展人墨渊还在等待回复。”
沈清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让她回去?继续扮演那个躲在边城、靠卖画为生的单亲妈妈?
“最完美的伪装,是真实与虚假的交织。”墨司辰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需要一个公开的、看似清白的身份作为掩护。艺术圈,是个很好的选择。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深邃,“是时候,让‘沈清澜’这个名字,在特定的圈子里,稍微亮亮相了。”
几天后,沈清澜带着宁宁,在严密的安保措施下,秘密返回了云州那间山脚小屋。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但一切又都不同了。小屋依旧简陋,但她的内心已筑起铜墙铁壁。
她主动联系了陈默。电话里,陈默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但细听之下,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疏离。他并没有追问她这两个月的去向,只是说画廊积压了一些客户对她作品的询问,并再次提到了墨渊的联合展览邀约。
“墨老先生很坚持,他说在你的画里看到了一种……破茧重生的力量,非常契合他的主题。”陈默在电话那头说道,“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当然,尊重你的意愿。”
破茧重生?沈清澜心中冷笑。那分明是仇恨淬炼出的狰狞。但她没有拒绝。“我考虑一下。”她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她重新拿起画笔,但画风已与离开前截然不同。不再是温暖的生命礼赞,也不再是绝望的黑暗宣泄,而是一种冷静的、带着审视和剖析意味的风格。她画扭曲的钢筋丛林,画阳光下阴影的边界,画看似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涌动……笔触精准,构图冷静,色彩克制却充满张力,仿佛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在解剖这个世界隐藏的规则和危险。
陈默看到这些新作时,沉默了很久。最终,他推了推眼镜,只说了一句:“你的画,更有力量了,但也更冷了。”
沈清澜不置可否。
关于联合展览,她最终给了陈默肯定的答复,但提出了条件:全程匿名,不参与任何公开活动,作品交付后的一切事宜由画廊全权代理。陈默答应了。
作品交付给画廊后不久,陈默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清澜,你的那幅《界》(一幅描绘光影分割城市的画)在联合展览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仅墨老先生极力推崇,还吸引了一位国际顶级珠宝设计大赛评委会成员的注意。”
沈清澜正在给宁宁喂奶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
“这位评委,是大赛主办方‘寰宇艺术基金会’的理事之一,埃琳娜女士。她非常欣赏你画作中那种对结构、光影和矛盾冲突的独特表达力。”陈默看着她,眼神复杂,“她通过墨老先生,发来了一份非正式的邀请,询问你是否愿意,以你画作中的核心元素为灵感,为本次大赛的‘涅盘’主题,设计一款概念珠宝,作为特邀作品参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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