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橡木门在身后合拢,将“天使之泪”画廊内部那混合着古老艺术、奢华香氛和无形压力的空气彻底隔绝。苏黎世湖畔的冷雨依旧淅淅沥沥,打在宾利车的车窗上,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模糊了外面湿漉漉的世界。沈清澜靠在后座,摘下墨镜,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那颗因紧张和后怕而狂跳不止的心脏。
艾琳娜夫人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灰蓝色眼睛,那面透着邪异气息的古铜镜,还有那个在二楼转角一闪而过的、熟悉的灰色西装身影……这些画面在她脑海中交替闪现,如同冰冷的针,刺穿着她强装镇定的外壳。她感觉自己像一只无意间闯入巨兽巢穴的兔子,每一步都踩在危险的边缘。
然而,与恐惧同时升起的,是一种更加清晰和强烈的决心。艾琳娜夫人提到了父亲对古文明符号的研究,这绝非偶然。这证实了墨司辰的情报,“天使之泪”画廊确实与“归墟”、与父亲的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个灰色西装男人的出现,更是直接将危险具象化。她不能再被动等待,必须主动出击。
车子没有返回酒店,而是在城市中绕行几圈后,驶入了一个位于旧城区、外观毫不起眼的私人公寓车库。这里是墨司辰在苏黎世的一个安全屋。
公寓内部装修简约现代,与外部古朴的风格形成反差。沈清澜走进客厅时,墨司辰正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雨幕中的城市轮廓。他依旧是一身黑衣,身姿挺拔,仿佛与窗外阴郁的景色融为一体,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见到她了?”墨司辰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传来,听不出情绪。
“见到了。”沈清澜走到沙发边坐下,感觉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和条理,“艾琳娜·冯·霍恩,比资料上描述的更……深不可测。”她将见面过程,尤其是艾琳娜夫人对父亲研究项目的提及、那面古铜镜的试探,以及最后那个疑似“归墟”成员的惊鸿一瞥,尽可能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在她叙述的过程中,墨司辰始终沉默地听着,像一尊冰冷的雕像。直到她说完,他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但沈清澜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凝重了几分。
“灰色西装的男人……”墨司辰低声重复着这个关键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如果没看错,应该是‘归墟’外勤行动组的负责人之一,代号‘灰隼’。他出现在那里,意味着艾琳娜的这次会面,很可能从一开始就在‘归墟’的监控之下。”
沈清澜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她的行踪暴露了!
“那我们的计划……”她感到一阵寒意。
“计划照旧。”墨司辰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甚至,因为‘灰隼’的出现,我们的计划需要加速和升级。”
他走到沈清澜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锁定她:“艾琳娜用铜镜试探你,提到你父亲,这既是危险,也是机会。说明她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怀疑。这比单纯的商业合作,更能让我们接近核心。”
沈清澜迎着他的目光,努力消化着他的话:“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没错。”墨司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我们需要编织一张更大的网。不仅仅是为了那份文献,更要利用这次机会,摸清‘天使之泪’与‘归墟’资金、情报往来的具体渠道和关键节点。这次行动,代号‘织网’。”
“织网……”沈清澜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和危险。这不再是简单的窃取,而是深入虎穴的渗透和布局。
“你需要做的,不仅仅是设计出打动艾琳娜的作品。”墨司辰继续部署,语速平稳而清晰,“你要在作品中,巧妙地嵌入一些只有‘归墟’核心成员,或者与你父亲相关的人才能看懂的、极其隐晦的符号或隐喻。就像……投石问路。”
沈清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你要我用设计稿作为诱饵,试探艾琳娜,甚至引出她背后更深层的人?”
“这是一步险棋。”墨司辰没有否认,“如果你的隐喻被识破,并且被认定为挑衅或威胁,你会立刻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但如果成功……我们可能会钓到意想不到的大鱼。”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如渊:“你敢吗?”
沈清澜几乎没有犹豫。恐惧依然存在,但一种更强大的、想要揭开真相的渴望压倒了一切。“敢。”她回答,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但我需要更详细的资料,关于那些可能被识别的符号,关于我父亲可能留下的……任何线索。”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沈清澜和墨司辰在安全屋内进行了高强度、高密度的商讨。墨司辰提供了大量经过筛选的、关于“归墟”可能感兴趣的古代符号和神秘学象征资料,其中一些图案让沈清澜感到莫名的熟悉,仿佛在父亲遗留的旧物中见过模糊的影子。这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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