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墨司辰最后那道冰冷刺骨的目光,也仿佛彻底斩断了沈清澜与他之间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同盟”关系。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冷冽的松木气息,此刻闻起来却只剩下决绝与背叛的味道。
沈清澜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毯上。泪水已经干涸,在脸颊上留下紧绷的痕迹,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不是为失去庇护而悲伤,而是为那份刚刚建立却又瞬间崩塌的、虚幻的信任感到彻骨的冰凉。她又一次被抛入了孤立无援的绝境,被那些自以为可以依靠的男人轻易舍弃。
傅靳言如此,墨司辰亦是如此。
绝望如同漆黑的潮水,几乎要将她吞噬。但就在这灭顶的边缘,一股更加顽强的、源自母性与求生本能的力量,如同黑暗中燃起的微弱火苗,倔强地闪烁着。宁宁天真无邪的小脸在她脑海中清晰浮现,父亲苏文山可能还活着的微弱希望,像远方的灯塔,指引着她不能沉沦。
她不能走。走了,就真的成了墨司辰口中那个需要被保护、被安排的棋子,永远触碰不到真相的核心,永远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下。艾琳娜的“镜厅”邀请,无疑是龙潭虎穴,但也是她唯一能主动接近母亲家族秘密、甚至可能找到父亲线索的机会!
沈清澜猛地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她快速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谨慎地向下望去。楼下街道安静,偶尔有车辆驶过,但她能感觉到,至少有两道视线从不同的角度锁定着这栋公寓的出口。墨司辰说到做到,他安排了人“护送”她离开。
硬闯是不可能的。她需要计划,一个能摆脱监视、独自前往“天使之泪”的计划。
她迅速环顾这间安全屋。墨司辰虽然离开,但这里肯定有他留下的监控设备。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在他的注视之下。时间紧迫,他说的“十分钟”像催命符一样滴答作响。
她的目光落在卧室衣柜里那些墨司辰为她准备的、用于伪装的衣物和配饰上,又扫过客厅茶几上那份关于“天使之泪”画廊建筑结构的简要图纸(之前讨论时留下的)。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雏形在她脑中迅速形成。
她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制造出洗漱的声响作为掩护。同时,她快速从衣柜里找出一套与她现在所穿风格迥异的、颜色更暗沉、款式更普通的衣裤,塞进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里。然后,她走到书桌前,看似随意地整理散落的纸张,实则迅速将那张建筑结构图的关键部分撕下,折叠好塞进口袋。
她需要制造一个短暂的监控盲点,并利用这个盲点完成变装和逃离。
机会出现在“十分钟”期限将至的时刻。公寓楼的火警警报器突然尖锐地鸣响起来!刺耳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整栋楼的宁静!(这是沈清澜利用之前观察到的、位于浴室通风口附近的一个老旧烟雾报警器,用少量发胶和打火机轻微炙烤触发的方法,虽冒险,但有效)。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一瞬间,沈清澜听到门外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对话声——监视她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吸引了注意力!
就是现在!
沈清澜毫不犹豫,她没有冲向大门,而是迅速跑向厨房,推开一扇连接着狭窄后勤通道的小门(这是她在研究建筑图时发现的,原本用于垃圾清运,极少使用)。通道内昏暗、潮湿,堆放着一些杂物。她顾不得许多,沿着通道向下狂奔,同时迅速套上准备好的暗色外套,将头发挽起塞进一顶棒球帽里。
通道出口连接着大楼背街的一条小巷。沈清澜闪身而出,压低帽檐,混入傍晚时分稀疏的人流中。她不敢回头,能感觉到身后公寓楼方向传来的骚动,以及可能已经开始搜寻她的视线。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一个距离“天使之泪”画廊几条街之外的商业区地址。她需要步行最后一段路,以规避可能的追踪。
傍晚的苏黎世华灯初上,街道繁华而冷漠。沈清澜走在人群中,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孤独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不知道前方面对的是什么,艾琳娜的“镜厅”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但她知道,回头路已经断了。
当她再次站在那扇雕琢着天使浮雕的沉重橡木门前时,天色已近全黑。画廊内部灯火通明,却比白天更添了几分神秘和肃穆。她没有犹豫,伸手拉响了门铃。
开门的依旧是那位一丝不苟的老管家。他看到变装后、气质截然不同的沈清澜,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但良好的训练让他立刻恢复了平静。“沈小姐?”他语气带着确认。
“是我。应冯·霍恩夫人之邀前来。”沈清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老管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侧身让开:“夫人正在‘镜厅’等候,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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