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非现实的、冰冷的质感。无数个沈清澜的影像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又被层层折射,扭曲成光怪陆离的幻影,将她包围。艾琳娜夫人那句“就像,你母亲当年一样”,如同一声惊雷,在她耳边炸响,震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母亲……林晚秋?那个在她记忆中温婉如水、体弱多病,最终郁郁而终的女人?她……也来过这里?也和“归墟”,和这个诡异的“镜厅”有关联?!
巨大的震惊让沈清澜几乎站立不稳,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却撞上了冰冷光滑的镜面,另一个“她”在身后露出惊恐的表情。真实的触感提醒她,这不是梦境,而是比噩梦更离奇的现实。
艾琳娜夫人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她优雅地转过身,面向着镜中无穷无尽的影像,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产生奇特的回响,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很惊讶吗,沈小姐?或者,我是否应该称呼你……苏晚晴?”她轻轻点破沈清澜最深层的伪装,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你以为你的身份隐藏得很好?从你以‘冷澜’之名踏入A市,以‘涅盘’系列震动巴黎开始,你就已经进入了我们的视野。苏文山的女儿,怎么可能平凡?”
沈清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清醒。她意识到,自己就像一只主动飞入蛛网的飞蛾,从始至终,行踪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否认和辩解已毫无意义。
“我母亲……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她直接问出最核心的问题,声音因紧张而微微沙哑。
艾琳娜夫人没有立刻回答,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划过光滑的镜面,仿佛在抚摸一段尘封的岁月。“林晚秋……一个美丽而脆弱的女人,像一件精致的东方瓷器。”她缓缓开口,语气带着追忆的缥缈,“她出身于一个没落但底蕴深厚的书香门第,那个家族,曾守护着一个古老的秘密,关于生命能量流转与平衡的奥秘,与‘归墟’追寻的‘生命之源’传说,同出一脉,却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沈清澜的心脏狂跳!母亲家族果然隐藏着秘密!
“你的外曾祖母,曾是那个秘密的最后一代守护者之一。”艾琳娜的目光透过镜面,似乎看到了遥远的过去,“而我的姑母,凯瑟琳·冯·霍恩,当年与你父亲苏文山、还有墨司辰的父亲墨渊,他们三人因共同的理想——探寻生命终极奥秘而走到一起,创立了‘归墟’的雏形。凯瑟琳与你外曾祖母相识,试图融合东西方的古老智慧,但……”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理念最终产生了无法调和的分歧。凯瑟琳主张激进的探索与应用,而你外曾祖母的家族则坚守平衡与禁忌。分歧导致了决裂,也埋下了祸根。”
这些错综复杂、跨越几代人的恩怨纠葛,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沈清澜牢牢缠住。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
“那……我母亲……”她声音颤抖。
“林晚秋继承了家族的部分天赋,但她天性不喜争斗,只想平静生活。”艾琳娜的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她与你父亲苏文山结合,本以为能远离纷争。可惜,苏文山深陷‘归墟’的研究无法自拔。后来,‘归墟’内部权力更迭,凯瑟琳失踪,墨渊意外身亡,苏文山也……不得不选择‘消失’以保全你们母女。”她看向沈清澜,目光锐利,“你母亲在临终前,是否给过你什么特别的东西?一件饰品?一本笔记?或者……一个口信?”
沈清澜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母亲留下的那个看似普通的紫檀木首饰盒,里面除了几件素雅的首饰,似乎并无特别。但此刻,她不敢肯定。艾琳娜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试探。
“我母亲去世时,我还很小。”她谨慎地回答,避重就轻,“她只留给我一些寻常的遗物。”
“寻常?”艾琳娜夫人轻笑一声,那笑声在镜厅里回荡,显得格外空灵而诡异,“林家的女人,从不寻常。她们的血脉里,流淌着对某种能量特殊的感知力。这种天赋,有时会沉睡,有时……会被极端的情感和境遇唤醒。”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剖析着沈清澜,“比如,极致的恨意,濒死的绝望,以及……破而后生的涅盘。”
沈清澜浑身一僵!艾琳娜是在暗示,她经历的那些磨难,反而阴差阳错地激发了她体内可能存在的、来自母亲家族的天赋?
“看看这些镜子,苏晚晴。”艾琳娜张开双臂,指向四周无尽的影像,“它们照见的,不只是你的皮囊,更是你的内心,你的恐惧,你的欲望,甚至……你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潜能。‘镜厅’存在的意义,就是筛选出真正有资格触碰‘核心’的人。”
她一步步走向沈清澜,银色的裙摆拂过光洁如镜的地面,悄无声息。“你提交的设计稿,‘虚像’系列,那些隐藏在华丽线条下的痛苦、挣扎与重塑的力量,不是普通设计师能拥有的。那里面,有林家的影子。所以,我邀请你来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那份可能存在的‘遗产’,更是为了……你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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