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声在夜色中低沉地咆哮,黑色的轿车如同离弦之箭,撕裂苏黎世湿冷的夜幕,向着未知的安全地点疾驰。车内,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了铅块。沈清澜紧靠着车窗,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目光失焦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成一片光晕的城市灯火。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度的精神冲击和体力透支。
“镜厅”内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对峙,父亲苏文山被囚禁的骇人影像,艾琳娜夫人意味深长的威胁,墨司辰破门而入时浑身散发的凛冽杀气……这一切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在她脑中反复冲撞。最让她心绪难平的,是墨司辰的出现。他为何而来?是如他所说来“带她走”,还是……只是为了阻止她从艾琳娜那里获得更多秘密?
信任早已碎裂,此刻的“救援”更像是一场新的博弈的开端。
墨司辰坐在驾驶座上,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专注地操控着车辆,在复杂的城市路网中穿梭,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后方,警惕可能的追踪。他沉默得像一座冰山,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与沈清澜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屏障。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位于工业区边缘、外观破旧不堪的仓库。卷帘门升起又迅速落下,将外界彻底隔绝。仓库内部别有洞天,被改造成了一个设施齐全、充满科技感的临时安全屋。
墨司辰熄火下车,动作利落。他没有立刻理会沈清澜,而是先快速检查了整个安全屋的安保系统,确认一切正常后,才走到副驾驶旁,拉开车门。
“下车。”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丝毫温度。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依言下车。双脚落地时,一阵虚脱感袭来,她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车门。
墨司辰的手臂瞬间伸出,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肘部。他的触碰短暂而有力,带着训练有素的克制,随即立刻松开,仿佛只是完成一个必要的程序。但那一瞬间传递过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感,还是让沈清澜的心跳漏了一拍。
“谢谢。”她低声道,声音沙哑。
墨司辰没有回应,转身走向屋内唯一的沙发,坐下,拿起一个平板电脑开始快速操作,显然在处理后续事宜。他的侧脸在冷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疏离。
沈清澜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紧握放在膝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知道,沉默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必须谈清楚。
“为什么回来?”她终于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目光直视着他。
墨司辰操作平板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但没有抬头,声音透过屏幕传来,平淡无波:“我说过,在你证明自己之前,我有否决权。你的擅自行动,打乱了所有计划,将你自己和宁宁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危险?”沈清澜扯出一个苦涩的笑,“留在你所谓的‘安全’计划里,像提线木偶一样听从安排,就不是危险了吗?墨司辰,你把我当什么?一件需要定时上发条、不能有自己思想的工具?”
墨司辰终于抬起头,深邃的黑眸锁住她,里面翻涌着压抑的怒意和一种更深沉的、沈清澜看不懂的情绪:“我是在保护你!艾琳娜的‘镜厅’是什么地方?那是‘归墟’的精神炼狱!多少有天赋的人进去后,不是被逼疯就是被彻底控制!你以为凭你一时冲动的勇气,就能抗衡他们积累了数十年的手段?”
“所以你就用强制的手段?像傅靳言一样?”沈清澜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着尖锐的讽刺,“把我敲晕带走?这就是你的保护方式?”
“至少比让你自投罗网、成为他们实验品的下场要好!”墨司辰的声音也冷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你根本不知道‘归墟’为了达到目的,会使用怎样没有底线的手段!尤其是涉及到你母亲家族的秘密和你可能继承的‘天赋’时!”
“那你告诉我啊!”沈清澜猛地站起身,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是愤怒,是委屈,更是无力,“把你知道的关于我父亲、我母亲、关于‘归墟’的一切都告诉我!而不是把我蒙在鼓里,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东撞西撞!如果你真的想保护我,就给我知情权!给我选择的权利!”
她的爆发让墨司辰沉默了。他看着她泪流满面却倔强挺直的脊梁,眼中翻腾的怒意渐渐被一种复杂的、近乎疲惫的神色取代。他放下平板,揉了揉眉心,第一次流露出些许不同于往常冰冷面具的痕迹。
“有些真相,”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奈,“知道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无法回头,意味着你将永远被卷入这个漩涡,再也不可能脱身。苏晚晴,那样的未来,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他的问题像一记重锤,敲在沈清澜心上。她想要什么样的未来?平安顺遂、带着宁宁隐姓埋名度过余生?还是不顾一切、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揭开所有谜团、找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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