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冯·霍恩的车队,正在前往我们这个安全点的大致方向。预计抵达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手下冰冷的禀报声,如同丧钟敲响,让医疗站内本就凝重的空气瞬间冻结。沈清澜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停止跳动。暴露了?!怎么会这么快?!是之前的突围留下了痕迹,还是……这个安全点内部本就不安全?
她下意识地看向床上依旧深度昏迷的墨司辰,他苍白的脸在警报灯熄灭后更显死寂,仿佛对外界逼近的危险毫无知觉。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他的冲动,混杂着对自身处境的恐慌,让她呼吸急促。
蒙面人反应极快,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凌厉如出鞘的刀。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对医生下令:“立刻准备转移!启动紧急预案!带他走地下暗河路线,去‘蜂巢’基地!”他的指令清晰果断,显然对这类危机早有预案。
医生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快速拆卸必要的便携式生命维持设备。
蒙面人转向沈清澜,目光如炬,语速飞快:“你不能跟他们一起走。艾琳娜的目标是你,一起行动目标太大,谁都走不了。”
沈清澜脸色煞白,指尖冰凉。又要被抛下?独自面对艾琳娜的追捕?
“那我怎么办?”她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蒙面人从腰间取出一个轻薄如纸、质感特殊的银色金属片,塞到她手中。金属片触手冰凉,上面蚀刻着复杂的、类似电路又像符文的纹路。“这是‘镜像箔’,能暂时干扰大部分生物特征和电子追踪信号,时效大约四小时。拿着它,立刻从地面通道离开,混入市区人群。它会给你争取时间。”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住她:“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艾琳娜的能量远超你的想象,在苏黎世,她迟早能找到你。想彻底摆脱追捕,甚至救你父亲,你只有一个选择——”
他指向刚才显示阿尔卑斯山地图的屏幕,那个闪烁的红点:“——主动进入她为你设好的局。在她找到你之前,先找到她,接受那个‘艺术顾问’的职位。”
主动入局?!沈清澜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无异于羊入虎口!
“这太疯狂了!”她脱口而出,“那是她的地盘!我没有任何依仗!”
“你的依仗,就是你自己!”蒙面人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是苏文山的女儿,是林晚秋血脉的继承者!艾琳娜看重的是你潜在的‘价值’,是你可能作为‘钥匙’的资格。在她确认你的价值、或者说,在她利用你达成目的之前,她不会轻易毁掉你。这是你唯一的筹码,也是你接近核心、寻找真相的唯一途径!”
他的话像重锤,敲碎了沈清澜最后的侥幸。是啊,从她被卷入这场漩涡开始,她何曾有过安全的选项?逃避和被动等待,换来的只有更深的陷阱和更无力的挣扎。
医疗站外隐约传来了车辆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虽然还很模糊,但压迫感已然袭来。时间不多了!
沈清澜紧紧攥住手中冰凉的“镜像箔”和那枚珍珠耳钉通讯器,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恐惧依然存在,但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狠厉,逐渐从心底升起。她想起墨司辰昏迷前的呓语,想起父亲可能正在冰窟中受苦,想起宁宁还在未知的地方等待……她不能再退缩了!
她抬起头,看向蒙面人,眼中所有的犹豫和恐惧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燃烧的决绝:“告诉我具体计划。我怎么才能‘找到’她,又不显得是自投罗网?”
蒙面人似乎对她的迅速决断感到一丝赞许,快速说道:“市中心,‘莱茵河之心’酒店,顶层的星空酒吧。艾琳娜每隔两晚都会在那里出现,会见一些‘特殊’的客人。今晚就是她的‘会客夜’。你需要做的,就是‘恰好’出现在那里,让她‘偶然’发现你。记住,要表现得像一只受惊但走投无路的猎物,而不是一个精心伪装的猎人。细节,耳钉会引导你。”
他看了一眼正在被迅速转移的墨司辰,最后对沈清澜说:“记住,一旦踏入星空酒吧,你就是孤身一人。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活下去,找到真相。”
说完,他不再耽搁,协助医生将墨司辰安置在一个带有滑轮的便携式医疗舱上,迅速推向医疗站后方一个隐蔽的、通往地下暗道的出口。
转瞬间,医疗站内只剩下沈清澜一人。外面的引擎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刺骨的危机感让她汗毛倒竖。
她不再犹豫,将“镜像箔”贴身藏好,深吸一口气,转身冲向通往地面的出口。那是一条狭窄的、堆满杂物的维修通道。她奋力推开尽头一扇生锈的铁门,冷冽的夜风和细密的雨丝立刻扑面而来。外面是修理厂荒废的后院,杂草丛生。
她借着夜色和雨幕的掩护,如同受惊的鹿,拼命向远处依稀可见的城市灯火方向奔跑。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却让她混乱的大脑异常清醒。每一步踏在泥泞的地面上,都像是在践踏过去的犹豫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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