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耳钉传来的脉冲信号,如同垂死者的心跳,急促、紊乱,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绝望感,与之前“影”传递信息时那种冷静、规律的节奏截然不同。这信号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断,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令人窒息的悬念。
沈清澜僵在床上,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这信号是什么意思?是“影”的网络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是夜枭暴露了?还是……这是一个针对她的、更高明的陷阱?巨大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几乎要让她窒息。刚刚因夜枭出现而燃起的一丝希望火苗,在这突如其来的诡异警告下,剧烈摇曳,几近熄灭。
她该怎么办?相信夜枭的计划,赌上一切?还是将这警告视为真正的警报,放弃行动,等待那注定被“净化”的命运?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秒都伴随着心跳的轰鸣。医疗室的门被无声推开,打断了她的天人交战。两名穿着不同于“灰隼”制服的、眼神更加空洞冷漠的守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手持金属医疗箱、面无表情的女技术人员。
“伊莎贝尔小姐,‘心智熔炉’预备程序启动。请配合。”技术人员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机器。
没有反抗的余地。沈清澜被解下束缚带,架起身,带离了医疗室。这一次,行走的路线更加深入基地核心,周围的墙壁从金属变成了某种暗沉吸光的特殊材质,空气更加冰冷,弥漫着一种类似低温消毒和臭氧混合的、令人不适的气味。走廊两侧的门户稀少,且都紧闭着,上面标记着危险的辐射或生物危害符号。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巨大的、泛着哑光的黑色金属门前。门体厚重无比,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中心一个复杂的掌纹和虹膜识别器。技术人员上前完成认证,大门如同巨兽的嘴巴般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短暂的光洁通道,通道尽头是另一扇相似的门。
沈清澜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就是“净化室”?如此森严的戒备,一旦进去,恐怕真的插翅难飞。
穿过双重门禁,内部是一个纯白色的、球形的巨大空间,与“镜渊”的镜像迷宫不同,这里没有任何反射面,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光滑无缝的白色材质,散发着均匀而刺眼的冷光,找不到光源的具体位置。空间中央是一个凸起的、类似手术台的平台,周围环绕着数台造型奇特、连接着无数管线和小型机械臂的复杂仪器。整个空间寂静得可怕,只有仪器内部低沉的嗡鸣声,营造出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非人道的氛围。
艾琳娜·冯·霍恩已经等在室内,她穿着一身无菌防护服,脸上戴着透明面罩,遮住了她大部分表情,只露出一双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灰蓝色眼睛。她身边站着几名同样装束的技术人员,如同等待进行精密解剖的医生。
“躺上去。”艾琳娜指了指中央的平台,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回响。
沈清澜依言躺下,冰冷的平台贴合着她的后背,让她打了个寒颤。平台自动伸出柔软的束带,固定住她的手腕、脚踝和腰部,但比医疗室的束缚带更具压迫感,几乎完全限制了她的活动。各种传感器贴片被熟练地贴在她的额头、太阳穴和胸口,冰凉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
“预备程序开始。神经连接初始化。”一名技术人员报告。
沈清澜感到后颈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似乎有细小的探针植入了皮肤。紧接着,一股冰冷的、带着轻微麻痹感的能量流开始顺着她的脊柱缓缓上行,侵入她的大脑。并不剧烈,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试图渗透和控制的感觉。
她闭上眼,全力运转夜枭给她的那套精神对抗法门,同时,藏在指尖缝隙中的那枚冰凉菱形晶体,被她用极其微小的动作,轻轻按在了平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似乎用于导流的凹槽处。按照夜枭的说法,这枚晶体含有特殊的能量共振物质,能在关键时刻干扰仪器的稳定。
“意识基线扫描开始。”技术人员的报告声在空旷的室内回荡。
沈清澜感到自己的思维仿佛被无形的手抽离,一些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浮现——童年与父母的温馨画面、与傅靳言初遇的心动、宁宁咿呀学语的笑脸、被囚禁的恐惧与绝望……这些情绪被仪器精准地捕捉、放大、分析。她必须极力控制,才能不让那些关于父亲、关于“影”、关于逃离计划的关键信息泄露分毫。
痛苦不仅仅来自精神的剥离感,更来自于这种被迫的自我暴露和压抑。她必须表演,表演出一个逐渐被剥离意志、走向顺从的“钥匙”的过程。她让恐惧自然流露,让抵抗显得徒劳而微弱,让精神防线在仪器的作用下“节节败退”。
“情绪波动剧烈,防御机制活跃,但正在逐步瓦解。”技术人员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
艾琳娜走近平台,低头凝视着沈清澜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要切开她的头骨,直接审视她的大脑。“坚持住,伊莎贝尔。剥离旧有的枷锁,才能拥抱新生。你的潜力,需要纯粹的容器来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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